第六八章(1 / 2)

儘管王筀鵀自認對北俱蘆洲的惡劣環境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等親自來到此地之後,才真正體會到了這個惡劣到底有多惡劣。酷寒和大風在這裡任意肆虐,因為冰冷,這裡幾乎是一片冰雪世界;因為大風,這裡生長的植物根係非常發達,不是貼著地生長,就是高不過小腿,縱使有長高的,樹乾非常粗,相比其他部洲的植物來說,墩實得很。

修士因為有修為在身,基本上就不懼寒暑,所以身上的衣服,除非個人愛好,又或者是煉製出來的寶衣的樣式就是冬裝的模樣,畢竟煉器時,需要儘可能保存材料的特性,因此有的時候,煉製時,就不能過於損毀材料,要儘最大可能保留材料的原貌,所以有些護身寶甲或寶衣什麼的,煉製出來後是厚重的裘袍式樣,不然練氣士日常穿衣一般很少有穿大毛衣服的。

但是,此刻不僅是王筀鵀,就連孔宣也都穿得非常厚實,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如同一個球一般,以此來抵禦北俱蘆洲的寒風。就算這樣,王筀鵀依然覺得寒風透過衣服吹到身上,甚至侵入骨頭縫中,凍得她直打哆嗦,滿臉通紅,鼻涕眼淚都要流出來,為此,不得不運轉法力,抵禦這份冰冷。

除了剛穿過來不久,冒冒失失的跑到軒轅墳深處尋寶的那次之外,王筀鵀再沒有感受過步履維艱的感覺,但是這次她再次品嘗到了。迎著狂風而行的她,每往前邁一步,腳下都要運轉法力,讓自己的腳宛如鐵水澆鑄一般,和腳下的土地牢牢的黏合在一起,不然被大風吹得東倒西歪,一不小心就會摔倒這都是輕的,被風吹走也不是不可能。有好幾次,她的身體都被風吹了起來,若非一旁的孔宣眼疾手快,反應迅速,及時拉住了她,還不知道要被吹到哪裡去呢。最後,為了避免再出現這種意外,孔宣不顧她的反對,緊握她的手,拉著她,兩人一前一後往前走。

看著走在她前麵開路,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卻細心地為她擋去了大半風雪的孔宣那厚實的背影,王筀鵀眼中的神色很是複雜。低頭看著兩人交握著的雙手,一黑一白,一大一小,看起來是那麼的矛盾,又是那麼的和諧。手心乾燥而又溫暖的黑色大手將白色小手緊握其中,不露一點縫隙,包裹完全,她因為寒冷而發涼的手慢慢恢複正常的溫度,感受著這份溫暖,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湧上王筀鵀的心頭。

自從知道自己穿越的是封神世界裡的,軒轅墳三妖中的玉石琵琶精的身份後,王筀鵀為了扭轉她隨著成湯江山覆滅而陪葬的命運,一直在努力,四處奔波。她心裡的那根弦就一直繃著,沒有放鬆的時候。雖然她身邊有命運和她相同的姊妹,蘇妲己和胡喜媚,但是這兩位,並不能給予她多大的支持,也不能幫她分擔什麼,甚至有的時候還是拖後腿的存在,因此她一直都是單打獨鬥。

莫名的來到這個世界,其實王筀鵀的心中是惶恐的,等知道自己穿越之後的身份後,身份的變化,未來的命運,不熟悉的人和事,凡此種種,讓她的心宛如一個黑洞一般,並且還在不斷擴大,若非她有著足夠的韌性,早就被這個黑洞給吞噬,發瘋了。明白自己的處境之後,她清楚知道,害怕是沒有用的,而且在這裡,也沒什麼可以能讓她依靠的,想要生存下去,隻能靠自己,所以她隻能把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收起來,藏在內心深處,告訴自己不在意。可是她終究是一個有著七情六欲的人,也有累,有支撐不住的時候,但是這份疲倦卻沒有人可以訴說,不管有多少眼淚和辛酸都隻能自己吞咽下去。

剛開始的時候,王筀鵀不是沒想過,天上突然降下一個人來幫她一把,哪怕就算在其他方麵幫不了她什麼,隻要貢獻出耳朵來,聽她吐吐苦水也是好的。可是她的身份和她所要做的事,注定她很難找到這麼一個人。剛開始孔宣的出現,他的態度和表現,無一不讓她覺得,這又是一個和楊柳大仙一般的人物,居高臨下,從高處俯視著她這隻小妖,因此儘管他能夠幫到她,但是彼此身份的不對等,注定兩人不可能平等相交。

可是,隨著兩人相處的日子變長,孔宣原本留給她的印象漸漸有了改變,兩人可以無視修為上的差距,平等對話。這在以實力為尊的修仙界,難得可貴,特彆是,孔宣的各個方麵都遠超王筀鵀。畢竟,一般情況下,這種情況應該反過來才是。所以,不知不覺中,王筀鵀不由自主的對孔宣漸生好感。

感受著這夾雜著冰雪的,無與倫比的狂風,王筀鵀苦中作樂的想到了西遊中牛魔王妻子羅刹女手中的那把芭蕉扇。據說,那扇子一扇能將人扇出五萬四千裡,若非孫悟空從靈吉菩薩那裡借來了定風珠這件寶貝,拿扇子扇出來的風根本沒辦法,但是她覺得,那芭蕉扇的風和北俱蘆洲這裡的風比起來,根本是小巫見大巫,不算什麼。因為北俱蘆洲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北俱蘆洲的冷不算什麼,不一定能凍死人,但是北俱蘆洲的風絕對能殺人。”

北俱蘆洲的黑夜遠比白日更恐怖,王筀鵀和孔宣兩個都是第一次踏入這片土地,儘管對修士來說,縱使是對凡人來說,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也沒關係,依然能做到目能視物,但是到底和白天相比,差著一籌,而且眾所周知,黑夜的危險性要比白天高,他們對這裡又不熟悉,所以為了自身安全,不肯再冒著風雪在黑夜趕路。兩人趕在在日落之前,在地下找到一處前人挖好,遺留下來的洞穴,打算在這裡休息一夜,待明天太陽升起再繼續趕路。

隨著篝火的升起,洞穴中的陰冷被驅散乾淨。王筀鵀透過帶著一定彎度和坡度的洞口往外看去,隻見外麵的狂風卷著雪花隻能在洞口打轉,卻進不來,將大半寒氣擋在了外麵,呆在洞穴中的感覺,和其它三大部洲的冬天差不多,因此忍不住說道:“這洞穴挖得真是巧妙,洞裡和洞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溫度。這樣說來,其實這北俱蘆洲倒也還住的,怎麼說是不適合居住呢?”

孔宣搖頭說道:“我們這才走到哪呀,如今不過是在北俱蘆洲最外圈活動,越往裡走,溫度越低,風暴更加劇烈頻繁,也更強勁,且瞬息萬變,而且不像我們現在遇到的風暴,還有停頓,根本是晝夜不熄。暴風裹挾的巨量積雪常堆積起近半人高的雪壟,將人圍困其中。因而凍傷都算小事,全身凍僵而死亡也是常態。這洞穴是北俱蘆洲的人多年來和北俱蘆洲的寒風和冰雪打交道之後,積攢下的生活經驗。暫時停留一晚、兩晚的倒還無妨,若是想以此作為居處,則要布好禁製,以防妖獸侵襲。”

他開始像王筀鵀講述北俱蘆洲的種種危險性:“北俱蘆洲因為環境惡劣,能在此地生存下來的妖獸實力要彆其他三大部洲高出一大截,並且對人懷有很強的敵意,一旦發現人類的居處,就會發起攻擊。所以,居住在這裡的人,三五不時的就受到妖獸的攻擊,除此之外,還有暴風雪的侵襲,每隔幾十年爆發的妖獸之潮,不時爆發的各種自然災害,因此就算住在布有禁製的洞府中,也不代表就此安枕無憂。出門的話,除了要麵對暴風雪和妖獸,還有冰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