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王筀鵀坐在朝歌城的城牆上,望著天上的繁星發呆。孔宣從朝歌城外的女媧行宮往朝歌這邊飛來,還未靠近朝歌城,遠遠的就看到她的身影。
飛落到朝歌城上,孔宣走到她的身後,笑道:“雖然龜老說讓你有時間,多多觀察一下天上星辰的變化,從而有利於掌握周天星鬥大陣,但是你也不用這麼努力吧,一點空閒時間都不放過。不用把自己繃得這麼緊吧,還是稍微放鬆一邊比較好。”
王筀鵀回頭,看著他,笑著和他打招呼:“你來了?”在孔宣挨著她,在她身邊坐下後,這才說道:“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用功,隻是單純的在看星星。”
歎了一口氣,她回憶起自己穿越之前的生活,說道:“小的時候,我一心情不好,就會跑到外麵看星星。那個時候,常常是數著星星,數著數著就在外麵睡著了。”現在回想起穿越之前的日子,哪怕是她在有了空間之後,擔心被人發現,把自己推上解剖台,從此永無寧日的日子,似乎也比現在要好過的多。
孔宣看了她一眼,關心的問道:“怎麼,你有煩心事?是什麼事?能不能和我說一說?”不等王筀鵀回答,他怕她拒絕,趕緊又說道:“當然,你若是不願意說,也不用勉強。我隻是覺得,如果有煩惱,找個人吐露一下,可能會好一點。”
和胡喜媚爭執了半天,最後也沒能爭出一個結果來。她不僅沒能說服胡喜媚,而且還被她弄得心煩意亂。一想到下午和胡喜媚的談話,她就覺得有些頭疼,並沒有注意到孔宣的看著她的忐忑目光以及他的那點小心思。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說的。”王筀鵀覺得自己要向人傾訴一番了。她不明白,她明明是為妖族的未來著想,為什麼不管是北冥玄龜還是胡喜媚都不支持。
“妖族的現狀,孔大哥你應該是清楚的吧。”王筀鵀深吸一口氣說道:“自巫妖大劫之後,妖族就此衰落下來了。這我能理解,畢竟妖族的妖皇和東皇,還要一眾高手在此劫中差不多全都死傷殆儘。損失這麼大,傷到了元氣,不需要多說,隻要有腦子的都知道妖族必定會衰落。可是也不能因此就一蹶不振了吧?這麼多年,妖族總該恢複幾分元氣了吧?妖族有智之士,也該想想辦法,雖然不能說重振妖族,但是重整妖族,總能做到吧?可是妖族依然如同一盤散沙一般,各自為政,各自為戰也就罷了,而且至今不見妖族有什麼出色的人才出來。”
憂心忡忡的說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彆看妖族種類眾多,但是妖族成長和修煉時間都要比人族長,而且越是血脈出色,修為高,生育後代越難。而且原本有彼此之間仇怨的種族,這些年來紛戰不休。因此縱使每甲子月圓之夜有幫助妖族開啟靈智的帝流漿降下,但是妖族的數量不僅沒有大的增長,而且還有些原本數量就稀少的種族,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滅絕。”
“所以,我覺得不能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了。自從人類興起之後,我們妖族在三界的地位就變得很是艱難。從巫妖大劫中活下來的高手,隱遁不出,對妖族的現狀不聞不問,不加理會,仿佛自己再不是妖族一員似的。沒了威望高,實力強的高手坐鎮,妖族的處境越發艱難,偏偏妖族不僅不團結起來,而且還內鬥不休。這樣下去,隻怕將來我們妖族在三界將會沒有立足之地,淪為給人類修士做坐騎和奴役的境地。因此我想著,利用這次殺劫,為我們妖族牟取一點好處。”王筀鵀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如果說,在剛開始和胡喜媚爭論的時候,她的腦海中隻是一個模糊的想法,但是隨著爭論的時間越長,她的想法越清晰。她就不服氣了,憑什麼最後的好處都被西方教的兩位教主奪去,截教的那些教眾,很多都是妖族出身,妖族為什麼就不能就此得到一些好處?
昔日的幾次大劫,都有族群從中趁勢而起,因此而興盛起來。她也不貪心,並沒有想著讓妖族借此重新恢複往日的榮光。當然,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就算妖族肯,其它種族和那些大能們也不肯,因此她也不想要太大的好處,隻是想著人家吃肉,妖族跟著後麵喝點湯就行了。
孔宣聽了她的傾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說道:“小琵琶,你真不像是這方世界裡的人,也不像是一個修士。”
聽了他這話,王筀鵀嚇了一大跳,差點以為自己穿越的身份被他看破了,扯動嘴角,擠出一個笑容,勉強說道:“孔大哥,你說什麼呢,我不是這方世界裡的人,還能是哪裡的人?再說,我哪裡不像是個修士了?我知道,我的修為沒有你高,可是也是實打實的真仙好不好。修為在這裡擺著,你還想否認我修士的身份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孔宣趕忙分辨道,想了一下,解釋道,“這方世界裡的修士,除了那些真的不理世事,追求逍遙自在的之外,有些在成仙得道之後,雖然依然追逐權力和地位,但是他們把這一切都掩蓋在超凡自在之下,做事的時候,明明是為一己私利,卻偏偏要打著公正和公義的大帽子;或者是借著正義之事,為自己謀利。除此之外,三界的修士在不乾自己事的情況下,大多選擇冷眼旁觀。真正一片公心,為他人所著想的,不是沒有,而是很少。”
話音一轉,孔宣把話題落到了妖皇和東皇的身上:“昔日妖皇帝俊和東皇太一為什麼能那麼受妖族尊敬和愛戴,除了這兩人實力高強之外,就是因為他倆一心為妖族,肯為妖族謀福利。因此,在他們在世的時候,雖然算不上是特立獨行,但是和三界的修士們比起來,終究顯得有點那麼格格不入。兩人的朋友雖然不是很多,不過修士們提起來他倆來,哪怕是他們的敵人,對他倆的也隻有一個‘服’字。隻是很可惜,在他們之後,妖族再也沒有出現這樣的人物。不過從你的身上,我倒是看到了一點他們的影子。”
下午說話的時候,胡喜媚說她有做妖皇的潛質,這會孔宣又說在她身上看到了昔日妖皇帝俊和東皇太一的影子,她不由得笑了,搖著頭,說道:“孔大哥,你又拿我在開玩笑了是不是,我哪裡敢和妖皇帝俊和東皇太一這樣的大人物比呀。你彆看這兩位都已經身隕這麼久了,但是在妖族裡,哪怕是根本不曾見識過著兩位風采,隻是從祖輩口中聽說過他倆姓名的小妖,提起他們,也是滿滿的崇敬。做人,哦,不,做妖做到這個份上,真是值了。因為我覺得,他們雖然死了,但是卻比有些壽命漫長,依然活在這個世上的好多妖怪和修士好多了,因為他們一直都活在妖怪的心裡,而且還有很多其他種族的修士都記得他們。”
孔宣聞言笑了,說道:“這個說法倒是新奇。本來按照三界的認知,人死如燈滅,一切全都沒了。可是讓你這麼一說,倒有了另外一種意思。這算什麼,算是雖死猶生嗎?”
王筀鵀的說法雖然新奇,但是並沒有引起他太大的注意,說完這句話之後,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而和她說道:“小琵琶,你的心思是好的,可是這事吧,不是我潑你冷水,妖族的問題雖然不能說積重難返,但是這些年來累積下來,弊病重重,想要改變,絕不是一時半刻的事,而且你的肩膀還太小,擔不起這麼重的擔子。況且,這做事,總該是一件一件的來。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把你和女媧還有西岐這邊的事理好。你不會是覺得你們贏了女媧之後,就萬事無憂了吧?你該不會是沒想過之後的事情吧?”
“之後的事情?”王筀鵀被問得一臉懵然,納悶的看著他,滿臉疑惑的問道:“之後還有什麼事情呀?”大家逃過跟隨成湯江山陪葬的命運之後,不就是各安各家,努力生活了嗎,還有什麼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