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實非什麼良善之地。
剛發生了爆炸的擂缽街附近還好,就算有那麼幾個幸存者也是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等鐘離帶著中原中也遠離了擂缽街範圍,或明或暗的視線便如附骨之疽般粘了上來。
無他,實在是身形纖瘦還帶了小拖油瓶的鐘離看起來太好搶了,那身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龍紋錦服就像是黑夜裡的明燈,無時無刻不在向生活在陰影中的人傳達“我很有錢,快來搶我”的訊號。
而事實上呢?
兜裡比臉都乾淨,彆說這個世界的日元、連一枚摩拉都沒有的岩神摩拉克斯正在麵無表情地苦惱該怎麼養孩子。
大意了,這個世界他連達達利亞都沒有。
不過……
鐘離瞥了一眼身後鬼鬼祟祟的身影。
問題倒也不大。
男人信步走進旁邊的一處小巷,暗中窺伺的其中幾人對視一眼,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安撫地拍了拍懷裡明顯緊張起來的小中也,鐘離轉過身,直麵那幾個不懷好意地圍過來的人。
“既行奪財害命之事,想必諸位也早已做好了惡業反噬的準備罷。” 他淡淡地說道。
學曆不高的劫匪們古怪地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走上前,手中的槍抵著鐘離的胸口,另一隻手就要去抓縮在鐘離懷裡的小中也:“什麼亂七八糟的,把這小鬼和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感受到威脅的中原中也手指微蜷,無神的雙眼緊盯著衝自己而來的手,身上泛起了淡淡的紅光。
鐘離在小中也釋放異能之前握住了劫匪的手腕,男人的手穩得如同磐石,看似隨意的抓取卻像鐵鉗般牢牢箍住劫匪,令其不得寸進。
“什……?!”
“積惡成累,不堪教化。”
金瞳的神明音調平靜地說道,而隨著他的話語一字一句地落下,周圍的地麵與牆麵驟然發出無聲的轟鳴,特定頻率的震動如水波般蕩漾開來,在接觸到人體的一瞬間於內部產生如山崩般共振。
脆弱的身體內部哪裡受得了這個,被共振裹挾的內臟就像是被巨錘砸了般蠕動破裂,雖不至於致命,卻也讓幾個人嘔出鮮血,就此失去了反抗能力。
岩元素共鳴。
現實不是遊戲,身為岩神的鐘離想要使岩元素產生共鳴也不過是一念之間,根本不需要像遊戲中一般召喚岩脊。
“異、異能者……”
最先上前的劫匪還被鐘離抓著,這令他不至於像身後的同伴一般癱倒在地,但看他此時驚恐的表情顯然恨不得自己和其他人癱成一片。
鐘離想了想,出聲安撫他:“你彆怕,我不是什麼好人。”
啊,更驚恐了。
一不小心被日常胡說八道的旅行者影響的岩王帝君沉默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放棄了安慰劫匪的打算,冷酷無情地說道:“我問,你答。”
倒黴蛋劫匪一邊吐血一邊瘋狂點頭。
顯然是怕鐘離這位強大的“異能者”一個不爽直接動手,麵對鐘離的提問劫匪幾乎是有問必答,哪怕是一些常識性的問題也老老實實地不敢多問半句,很快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的底交了個乾淨。
鐘離通過這次問話確定了幾件事。
首先,咒回的縫合並沒有影響到文野大世界線的推進,該發生的異能者戰爭還是發生了,現在的時間點則是戰爭剛結束沒多久。
而也正是因為處於這個微妙的時間點,日本整個國家仍處於戰時管製狀態下,除了橫濱外的所有城市對人口流動的把控都異常嚴格,像鐘離和小中也這樣沒關係的黑戶混進去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至於橫濱現在的格局則並非港口黑手黨一家獨大,GSS、高瀨會等派係勢力雖不及港口黑手黨,卻也不容小覷。各個幫派間的鬥爭讓橫濱這座本就地位特殊的港口城市愈發混亂的同時,也大大增加了黑灰色地帶的人渾水摸魚的機會。
因此,綜上所述,至少相當一段時間內,鐘離都隻能帶著小中也留在混亂的橫濱了。
得出結論後,鐘離很快收回了發散的思緒,他看著麵前忐忑不安的劫匪,開口:“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劫匪臉上一喜:“您說。”
“你,還有你們。”鐘離挨個點過縮成一團的劫匪們,“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吧。”
——岩王爺搶劫怎麼了?跟旅行者搭過夥的誰還沒反劫過幾個盜寶團呢?
等鐘離從小巷裡再次踏出時,他已經從身無分文摩拉克斯變成有錢的摩拉克斯了。
有錢後的第一件事是吃飯。
“食者,民之本也。”
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鐘離一邊喂小中也吃粥,一邊嚴肅地教小孩:“膳食之道或許不起眼,但以普遍理性而論,卻可稱得上是巍樓之根基。”
中原中也茫然地看著說著奇怪的話的大人,全憑本能吃著遞到嘴邊溫度適宜的粥,安靜乖巧得像個小木偶。
鐘離也沒指望剛剛“出生”的中原中也能聽懂,他隻是像胎教一樣,耐心地為懵懂的孩子灌輸道理和知識。
一碗粥很快吃完了,考慮到中原中也被營養液荼毒許久的身體,鐘離沒有再喂小孩吃更多的東西。他把空掉的塑料粥碗扔到公園旁便利店門前的垃圾桶裡,隨後利落地帶著中原中也閃進了便利店。
幾乎就在他們進門的一瞬間,身後的街道上槍聲大作,流彈擊碎了便利店的櫥窗和玻璃門,又被鐘離操縱著岩脊擋下大部分碎片,剩下的碴子則被泛起紅光的小中也用重力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