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觀察,哪怕知道自己是裝出來柔弱,名為鐘離神明也不會放著向他求助可憐小孩不管。所以接下來,對方應當會用神力為他進行醫治,或者將他撿回離這裡不遠偵探社進行處理……
鐘離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太宰治:?
“好在我有一友人今日正巧在這附近,我托他來送你去醫院。”鐘離淡定說道。
*
直到坐上明顯是殯儀館專車座駕,太宰治臉上表情還是懵懵。
沒想到神明能用現代設備用得這麼熟練,是他刻板印象了。
從小學習正統神道太宰治反思自己。
而旁邊那個開車人帶著明顯口音日語還在喋喋不休地傳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橫濱除了中華街和鐘離先生住那條街道外都是很危險,小朋友你以後沒事不要隨便出門,就算出門也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知道嗎?這次是你運氣好隻是被子彈擦傷還遇見了鐘離先生,下次誰知道會遇見什麼呢?啊,話說鐘離先生不會是吸引小孩子那種體質吧?怎麼總是在他身邊出現各種各樣小孩……”
太宰治從一開始隨意應聲逐漸變得麵無表情,連眼神都空洞起來。
這人好吵。
而且熱情到他有些不適。
於是,在名為何堯男人於診室外和醫生商量著一會兒找他要家人聯係方式時,已經被包紮好太宰治快速地從側門溜走了。
傷腿確有些影響行動,但當太宰治不再偽裝時候,不論是傷處還是橫濱暗處那些危險都對他構不成威脅。很快,他便摸到了中華街。
再次找到鐘離時候,後者正在新開張曲藝館裡聽戲。
“來了我伽利略讀書人
有主教威風凜凜當中坐定
料今日難逃這酷法非刑……*”
台上老生扮相演員咿咿呀呀地唱,鐘離坐在觀眾席上安靜地聽。而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這個雖未坐滿卻也坐了七八成館子裡,鐘離身邊座位都是空著。
太宰治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安安靜靜地在鐘離身邊坐下。
台上戲是中文,太宰治曾在要求嚴苛父親鞭策下潛心學習過,也對戲劇略知一二。
這部戲卻不是他所知道任何一部。
“上得堂來,為何不劃十字
心中有主,不劃也罷……*”
越聽越古怪,還沒日後那麼波瀾不驚太宰治表情微妙地說道:“這到底是什麼?”
“《三堂會審伽利略》。”鐘離聲音正經得就像是在說《玉堂春》。
太宰治表情更微妙了。
直到台上飾演伽利略女兒花旦開始用咿咿呀呀荀派唱腔為她爹開脫,太宰治才找回了狀態。
“何必呢?”他一隻手托著下巴,冷淡地說道,“教會想要定罪根本不差她這一份說辭,之後無論屈打成招也好,捏造證據也罷,她那位父親總歸是難逃責難。而提供了這份證詞她也會因為欺瞞教會而共同受刑。”
“這種事根本毫無意義。”
“所謂意義,並非以結果或價值為衡量標準。”鐘離平靜說道。
“即使到最後一無所獲?”
“理想、追求、精神高度,總有什麼高於物質、存在於靈魂裡東西指引著人們走下去。”
“……不理解。”
“慢慢思考即可。”鐘離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原本平放在膝蓋上手卻抬起,輕輕摸了摸少年微卷黑發,“你看到太多,也看到得太少。”
“年幼者理應擁有更寬廣世界。”
太宰治沉默著,沒有躲開鐘離動作。
等聽完戲時候,天色已經有些微暗沉了。
鐘離徑直從曲藝館裡走出,身後黑發少年像個小尾巴似亦步亦趨地跟著,卻又在即將走到天光下之前頓住。
“鐘離先生。”他攥著自己衣角,低聲說道,“還沒正式自我介紹,我叫太宰治。關於先前欺瞞……我很抱歉。”
“以及,請原諒我貪心,但我想看到更多。”
他抬頭,閃爍目光中帶著希冀,小心翼翼地說道:“請問,我可以……”
“先生!您在這啊!”
輕快少年聲線從不遠處傳來,下了班中原中也正與江戶川亂步一同走來,卻在看到陰影中某人時勃然色變。
“你這家夥怎麼會在這裡!”
他還記得那天,這個陰沉沉家夥就像現在一樣處在黑暗裡,又是嘲笑他眼神不好又是消除他異能,還差點讓他摔個大馬趴。
太宰治原本還有些鬱氣表情就像上了發條一樣鮮活起來。
他快走幾步出了陰影範圍,小心扯著鐘離袖子藏到他背後,隻稍微露了半個頭出來,膩著嗓子大聲說道:“哇,鐘離先生,這個人好凶哦,他不會打我吧?”
“我、好、害、怕、哦~”
最後尾音百轉千回,要多茶有多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