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是什麼樣的人?
如果有人用這樣的問題去問費奧多爾,他會這麼回答。
“那是一位聰明的愚者,有著屬於自己的智慧,能夠看透大部分的常理,卻終究陷入智慧為自己編織的囹圄。”
太宰治來到獵犬前後的所作所為無疑都被有心之人看在眼裡,不論是費奧多爾還是福地櫻癡,從一開始便清楚太宰治來到獵犬的目的並不單純。
但是。
太宰治藏得太好了。
並不像原本的世界線中與費奧多爾有著正常的布局交鋒,打從一開始,這個聰明的黑發少年便永遠處於那位神明身後的位置,哪怕是其身後最顯眼的那一個,也令人無法從神的投影下看清他一絲半點的真實麵貌。
於是,在高高在上的棋手們看來,他來到獵犬是為了借助獵犬的情報網找出對長輩心懷惡意之人,徒勞地試圖在敵人的底盤找到敵人的情報,而他們冷眼旁觀著他的疲於奔命,甚至有閒心在此之餘將測試用的西格瑪塞到他的身邊。
他們從未正視過這隻隱藏在暗處的狼。
與福地櫻癡商談交易的是鐘離,與費奧多爾正麵交鋒的是鐘離,太宰治在這基礎上,【隻是一個有幾分聰明才智,卻無權掌局的好用棋子。】
而現在,棋子跳出了棋盤。
躺在棺材裡的吸血鬼伯爵倒是並不清楚太宰治的身份,隻是那顆需要打馬賽克的頭還睜著死魚般的眼睛與他對視。布拉姆看了看那顆頭顱,又去看一隻腳踩在棺材上的太宰治。
“朕累了。”他非常沒有逼數地說道,“妨礙吾之睡眠的叛逆者啊,速速將棺材蓋回去,朕或可豁免你的不敬之罪……”
太宰治直接捏著脖子將人提了起來。
是的,提了起來。
這隻戰敗的吸血鬼伯爵被福地櫻癡削得隻剩下胸膛與頭顱,而那柄削除他四肢的聖劍則從胸膛下直接貫穿到了頭部,全方位抑製了他包括自愈在內的能力的同時,也令隻剩下胸像的吸血鬼能被人輕易單手提起。
不過,太宰治將人提起來也並不是為了做什麼。
“哦。”看著那件隨著礙事的吸血鬼被拿開而顯露出來的物件,太宰治微微笑了笑,“伯爵殿下,您還真是熱愛藝術啊。”
“哪怕落到了這種地步,都不忘找福地櫻癡要收音機來聽音樂?”
談到了收音機這位吸血鬼伯爵便似乎有話可聊了,太宰治掐著他脖子的手根本無法對說話造成任何影響,他平淡而隱含高傲地說道:“你這平民懂什麼,這可是傳說中的樂團裝置。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盒子,卻能演奏出一個樂團才能奏響的絕妙樂章,這是智慧的奇跡……”
太宰治根本不聽他逼逼賴賴,直接對跟在身後聽了一耳朵信息量過大的內幕而表情呆滯的西格瑪打了個響指,“來,小西格瑪,給他整個活兒。”
“問他獄門疆的方位,然後給他放一集《小●佩奇》。”
手足無措的西格瑪:“啊?啊?”
沒見過世麵的吸血鬼伯爵:“《小●佩奇》是何物?”
“那可是比收音機更大的奇跡。”太宰治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如此有品位的伯爵殿下,理應能欣賞這種最前沿的藝術。”
事實上非常好忽悠的吸血鬼臉上出現了隱約的期待之色。
確認布拉姆此時最想要的情報已經變成了粉吹風機豬動畫片,太宰治滿意地將人頭交給了手忙腳亂的西格瑪,又微微上前一步,附在小副官耳邊輕聲說道:“小西格瑪害怕的話,在這裡交換完情報就可以找地方躲起來啦,放心,隊長不會有那個閒心找你的麻煩的。”
“太宰先生,我……”
“你不必立刻回答。”太宰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是難得的不帶調侃的溫和,“現在,先執行我的命令吧。”
“……是。”西格瑪緊緊地閉了閉眼,複又睜開,對著隻剩下胸像的吸血鬼發動了異能力。
一家粉色的豬在那一瞬間占據了布拉姆整個腦海。
*
“你好,我是佩奇……”
手機屏幕上的光影明明滅滅,映得坐在手機前的黑發少年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仿佛隨時想找個人來殺一殺。
或者說,如果他能動的話,此時已經去找人來殺了。
想要殺人的【芥川龍之介】整個脖子以下的部位都被岩石覆蓋住了,連他那能化作殺人兵器的衣服布料都沒被露出一分一毫。靠近脖子的部位岩石延展著,剛好多出一個能托手機的小支架,黑色的手機正放在上麵播放著粉色吹風機豬的動畫片。
少年艱難地轉動著頭顱,試圖將幾乎要噴火的目光繞過礙事的手機屏幕燒穿站在後麵的【太宰治】。
“在下不會認錯的!”他大聲說道,“快把在下的妹妹還來!黑衣人!”
“哎呀呀,真是個讓人苦惱的孩子。”重新把小鐘離抱在懷裡不鬆手的【太宰治】一邊喝著草莓牛奶一邊說道,“如果不是鐘離先生在的話,我可是差點被殺掉呢,都這樣了我還把手機借給你看動畫,不該感謝我的大度嗎?芥川君?”
“哪怕我不在場,敦亦可護你周全,偏頗之處有些不妥。”鐘離客觀地說道。
【中島敦】的虎爪一直警惕地沒有收起,聽見那個他一直好奇的正太提起自己,他強忍著沒有往正太的方向上看,嚴肅地說道:“首……咳,大人,這個人該怎麼辦?”
“怎麼辦啊——”太宰治拖長了聲音。
因為對街麵上狀況的擔憂而跟出來的【織田作之助】立刻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