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1 / 2)

太宰治觸碰到了獄門疆。

這一刻,所有處於骸塞內部的人,無論是已經戰鬥許久的獵犬們,還是剛來不久與福地櫻癡對峙的魏爾倫,所有人都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那個小小的方盒子般的咒具上。

【人間失格】可以通過接觸無條件無效化異能力或術式,一件咒具的封印自然也不在話下,這也是為什麼太宰治先前拚上性命也要接觸到獄門疆。

哪怕隻是意識消散前零點幾秒的觸碰,都足以令他的異能力起效果。

而隻要獄門疆解封,施放出其內部封印的神明……【大指令】如今在何處、是否被福地櫻癡取得,也就不再是一件緊急的事。

福地櫻癡也同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才在那邊的果戈裡取到【大指令】後沒有立刻撤離,反而依舊攔截在此處。

他需要確保自己最後的阻礙被埋葬在此,礙事的神明永無重見世間之日。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被太宰治拿在手中的獄門疆突然睜開了眼。

骰子般的眼睛在方形的盒子上依次睜開,眼球還在惡心地轉動著,詭異的碎裂紋路以太宰治觸碰的手指為中心擴散著,最終又仿佛再也撐不下去般,自裂紋處瞬間炸開。

金色的光芒從炸裂的封印中驟起,一直警惕著的福地櫻癡瞬間抽刀後撤,魏爾倫也沒繼續捏住他的刀,而是同樣後退了幾步,眉頭微皺地注視著那裂開的咒具。

處於骸塞中的人,除了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那片金光的太宰治,隻有中原中也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一具人形在那片光芒中掉了出來,被一直等著的太宰治接了個正著。

“鐘離……先生……?”

沒有回應。

懷裡的人依舊是這些年熟悉的模樣,隻是卻沒了記憶中不動如山般的威嚴。黑發的神明無力地依靠著黑發青年的臂膀,四肢都自然下垂著,那雙往日裡會平和注視著他的雙眼緊緊閉合著,連眼角的一抹紅色都顯得前所未有的暗淡。

——簡直像是一具失卻了靈魂的空洞軀殼。

“……先生?”

已經衝到近前的中原中也不敢置信地伸手探向鐘離的鼻前,卻隻能感受到令人絕望的寂靜空氣,他又試探著去觸碰露在外麵的皮膚,觸及的是一片如玉石般的冰涼。

小的時候,他總是會在先生令人安心的懷抱中入睡,因此中原中也很清楚,哪怕身為神明,鐘離也是擁有正常人類的生命特征的,還帶點溫熱的鼻息總是會隨著胸口的起伏輕輕撒在他的發頂,溫暖的懷抱帶著淡淡的沉香,總能令那時睡眠質量極差的男孩安然入睡。

中原中也瞪大了雙眼,隻覺得一切都在離自己遠去,他的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喉嚨中仿佛堵了棉花般呼吸困難,灌了鉛般沉重的手機械地被大腦操控著動作,一遍又一遍試圖確認那具軀體尚且殘留有他記憶中的生命特征。

徒勞,徒勞,徒勞。

他的手被人捏住了。

一手抱著懷裡的軀體,另一隻手抓著中原中也的手,行動不便的太宰治乾脆一頭撞上中原中也的腦門,在赭發青年下意識的痛呼聲中,輕聲說道:“清醒了點嗎?中也?”

“還沒清醒就用你那蛞蝓般的腦子思考一下,鐘離先生會因為區區一個封印就死去嗎?”

“……你他媽才是蛞蝓,混蛋太宰治。”

雖然他和太宰治經常互損,但從來都是在不過分的範圍內,如同原時間線那般“蛞蝓”、“青花魚”的人身攻擊更是從來沒有過,中原中也下意識地回罵了回去,混亂的大腦也隨著這份罵戰清醒過來。

沒錯,獄門疆隻是一件封印類型的咒具,封印的前置條件還是如此的複雜。之前能夠將位格遠超於它的神明封印住都是勉勉強強,又怎麼可能在這同時耗乾一個神的生命力呢?

見關心則亂的赭發青年終於完全反應過來,太宰治放開了中原中也的手,又順手幫懷裡的軀殼理了下因為氣流而有些散亂的鬢發。

“可能性有很多。”他說道,又遙遙看向臉色已經完全僵硬的福地櫻癡,“隊長呀,你猜猜看,真正的情況會不會是你最不想看到的那種呢?”

而在某個不起眼的寫字樓中,遙控一切的費奧多爾已經站了起來。

他瞪大了眼看著屏幕上的情報,又去看“書”上未乾的墨漬。

書頁上一步步計劃都是他親筆寫就的,計劃中每一個細節他都了然於胸,每一個轉折都安排在既定的位置,其中或有疏漏,卻都在下一步的補筆中被拉回正軌。

然而這些原本理應爛熟的計劃,在此時的他看來卻又是如此的陌生。

一個個變數從腦海中閃過。

亞當不應該出現,英國那邊異能集團的阿加莎女爵本就不會參與其中,更何況下屬的警察機關。

蘭波和魏爾倫不應該出現,他們和港口黑手黨原已經被法國來的調查團絆住。

加諸於神明之上的僅為封印,神明理應存活。

如果隻是一兩件事也就罷了……

“從一開始,神明就居於他的神座上。”這個信仰著神、又褻瀆著神的俄羅斯青年喃喃著說道。

他的棋局,從一開始就被那位神明完全看破了。

盛大偶戲的絲線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手指靈活地控製著整座舞台,卻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身上也綁縛著絲線,正在出演著另一場觀眾寥寥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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