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2)

夾雜著雪花的寒風,從被推開一角的門縫呼呼往裡鑽。

那個人——那個忽然出現的存在,就站在玫瑟塔的身邊。

玫瑟塔被凍的縮手縮腳,她一把關上了門,然後就一個勁的傻笑,活像是一個粉紅色的地精。

巨大的關門聲,整個沉睡的房屋都為之一震,廚房門上的灰塵飄落到他的身上。

辛德瑞拉抓緊了門框。

響聲震動了他的神經,卻拉不回他的思緒,他依舊緊緊貼在門板後,透過廚房薄木門上的縫隙,盯著那個忽然出現的少女。

棕發,接近黑色的深棕色眼睛,中等偏小的身材,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模樣,麵容有些稚嫩,但表情冷淡。

並不是嚴肅的冷感,而像是天生表情缺乏,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乾脆就這樣空白著。

她被玫瑟塔拉著,順從的往上走,經過了廚房的門口。

她當然沒有看向廚房的方向,也沒有看見他。

不……或許她察覺到,但隻是淡淡的隨意掃過來一眼,根本不在意在這裡窺視的人是誰。

她的裙擺在門前一閃而過,腳步聲在樓梯上回響。

辛德瑞拉渾身發抖。

他的指尖深深紮入掌心中,劇烈的疼痛傳來,他呆呆望著前方。

仿佛十幾年積壓的,從無響應的情感,全都像是今年的暴雪,氣勢磅礴的降下。

熾熱的淚滴盈滿眼眶,眼淚顫抖著滴落到手背上,他感覺耳鳴不止,頭暈目眩。

比不知名的感情更先湧起的,是奇異的委屈憤怒和慌張。

迷茫、迷茫迷茫迷茫,不安,憤怒……委屈。

他往後退了兩步,意識告訴他現在就拔腿往前,但他卻蹣跚著往後退,最終雙膝及地,瘋狂的抓住自己的金發,像是要撕掉自己的麵皮一樣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臉。

什麼啊……

她是……

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但是澎湃瘋狂的感情已經將他完全淹沒,酸脹感填滿心房,仿佛快要把他撕裂成幾份,他不得不抓緊自己的衣領,竭儘全力呼吸的同時,又要壓抑想要嘔吐的感覺。

辛德瑞拉的脖頸和臉頰全都憋漲通紅,手背青筋跳動,神色扭曲。

這副仿佛發病了的模樣,把進來尋找他說話的父親嚇的渾身發抖。

父親沒管他,拔腿就跑。

薄木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勉強拉回了辛德瑞拉的思緒,他嗡嗡響動的大腦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明白過來自己身處何方的時候,他發覺自己正跪在地上,手指上全是眼淚。

大腦因為情緒的震蕩,昏昏沉沉,眼前的東西也都看不清。

不知道跪了多久的腿疼痛發麻,跪下的時候用力過猛,磕傷了膝蓋,此刻搖搖晃晃才能站起來。

辛德瑞拉麵無表情,勉強起身。

他走到廚房後,抓了一把雪擦臉,又卷起褲腳。

摔的太重了,磕破的地方已經破皮,露出淺紅的血肉,正緩緩滲出血絲,旁邊一圈淤青,紅紅紫紫,看起來就很唬人。

辛德瑞拉把捏成團的潔白雪球直接按到磕破的傷口上。

遲鈍的痛感讓他勉強停止顫抖……

但還是不夠。

他伸手在已經麻木的傷口上狠狠掐了一把。

令人頭皮發麻的鑽心痛意,終於將胸口的酸痛壓了下去。

他用力的用雪搓洗傷口,臉色蒼白如紙,金發遮蔽視線,他的眼淚不留痕跡的從金發下滑落。

風雪很大,鋪天蓋地的雪呼嘯著朝他撲來。

那個人是誰?為什麼一見到她,他會失態成這樣?

辛德瑞拉不認識她。

記憶中從來沒有這個身影的存在,他們是第一次見麵。

可是……為什麼?那麼的熟悉。

隻看了她一眼,不明的情緒澎湃上湧。

在他弄明白那是什麼之前,委屈和憤怒已經將他全部淹沒。

那種怨,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積累而成。

仿佛已經積累了數百年。讓他完全失控。

辛德瑞拉對感情很陌生,母親曾經說過他是無心無淚的怪物,他也並不覺得情感缺失有什麼問題。

他唯一熟悉的,就是剛才猛烈席卷他全身,讓他為之顫抖的恐懼絕望,與委屈怒怨。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父親的忽視,母親的拋棄,繼母的虐待。

他感知情緒的唯一途徑,是那些看不清楚的夢。

夢境裡的場麵,他全都記不清。

唯一能夠銘記的,就是醒來後胸口長久的疼痛。

那是苦痛異常的酸楚,夾雜悵然若失,與委屈不甘。

他就此了解了這些感情。

此刻他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些感情在他身體裡澎湃,比平時更多出百倍千倍的出現。

這些感情壓抑住了他不明白的某種情緒,辛德瑞拉幾乎將牙都快咬碎,才忍耐住急痛的酸楚。

辛德瑞拉時常感覺自己是為了等待什麼而生的。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