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業的腹肌還在抽搐,大口呼吸保持清醒,眼睛裡全部是汗像哭過一大場,下眼睫毛直接被汗水糊在眼瞼表麵,抖抖索索躺在地上呼呼喘氣,心跳快得難受。全身皮膚呈現出過度運動後毛細血管破裂的粉紅色。
頭發、襪子、內褲、運動外褲全部濕透。
“你……你丫……”他焦躁地問,眼睛一點一點找回焦距,眼皮飛速眨動,“你丫說話,算話。”
“絕對算話,哥們兒不難為你。”王茂站起來大聲宣布,也是看得起他不屈服,“祝傑的事我王茂他媽認了,挨打白挨!但你提醒那傻逼以後學會夾著尾巴做人。還有,彆他媽噴香水,一出汗你麻痹香得惡心人。”
行了,傑哥,傑哥。薛業躺在地上笑了,被汗水嗆得咳嗽。
等他能艱難翻身再爬起來已經過去半個小時,兩隻拳鋒腫得老高。薛業忘了自己怎麼穿上t恤走回食堂,隻記得打包薺菜餛飩的時候湯足足抖出去半碗。
回宿舍拉床簾開直播,薛業躲在封閉空間偷著抽煙,手指抖得他都想笑。
送不到嘴邊了,伸脖子去夠。
怕影響sky的觀吃體驗,薛業沒敢開床頭燈。屏幕裡隻有一個人物輪廓的剪影。
紅v準時踩點入場,苛刻的時間觀念。
“那什麼……是我。”薛業一反常態率先開口,“燈壞了,是我,不是彆人。”
sky沒有回應。薛業不想多事,渾身難受得忽悠悠,隻想吃完洗澡睡覺。
今天替傑哥辦了大事,薛舔舔你他媽可真機靈。
“我開始吃了啊。”薛業咳了一下拆起筷子,速戰速決。
[sky:出這麼多汗?]
“什麼?”薛業盯向屏幕,有那麼一瞬想給sky比大拇指。
昏暗的直播環境掩飾了他的臉和拳頭上的傷,可鎖骨喉結大量出汗的地方亮得反光。
更彆說鬢角和額頭,像打了熒光粉。
“下午運動,出汗比較多,沒來得及洗澡。”薛業輕輕地解釋。
[sky:什麼運動?]
薛業想都不想:“跑步。”
[sky:跑了多少?]
今天紅v有些話多啊。薛業想sky未必懂體育開口就答:“1500米中長跑。”
[sky:1500能出這麼多汗?]
薛業敷衍地點了點頭,把餛飩端上小桌板。瞎問什麼啊你自己跑一次1500不就知道了,不懂彆瞎問。
[sky:在大學操場跑?]
“嗯。”薛業悶悶地說,兩條小臂沉如灌鉛,“我大學……體院最牛逼,操場氣派。”
[sky:行,吃吧。]
終於不問了。薛業拿起筷子夾餛飩,夾一個掉一個。最後撂下筷子雙手捧碗,準備把整碗餛飩喝進去。
[sky:放下。]
薛業的碗沿剛碰嘴唇,連口湯都沒喝到,頓時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sky:筷子,一個個吃。]
操!這逼絕對和自己有仇!薛業隻好放下碗去拿筷子,顫顫巍巍挑了一個最好夾的,直接戳穿了挑起來。無奈小臂一點受壓能力都沒有了,一顆餛飩仿佛一百斤。
帕金森什麼樣,他現在就什麼樣。最後左手扼住右腕外加身體前傾才吃到嘴裡。
吃完之後薛業覺得自己剛才的進食如同一場華麗的行為藝術。
“對不住,運動過量了吃得不好看。”薛業總得解釋,即便他從不認為自己吃相好看。
他是寄宿製軍事化管理出來的孩子,吃飯安靜又快。高一和傑哥拚桌,傑哥的菜還沒涮完自己已經空盤了。可慢下來就挑食。
[sky:跑步手會抖?]
薛業尷尬地笑了笑。“跑多了,會。”
sky許久沒有回應,他也不好意思吃。
誰知道紅v尊貴會員想看哪一種進食姿勢。
[sky:端著吃,吃完睡覺。]
“多謝。”薛業如臨大赦,捧起快餐碗儘量不撒湯。等他狼吞虎咽吃完最後一顆餛飩sky離開了直播間。
這逼還挺……善解人意的。
洗好澡薛業給拳鋒上藥,再把自己扔回被子裡裹緊。手臂仍舊止不住地發顫,從大臂一直到指尖。他現在徹底成了一個躺平就起不來的人,除非倚靠外力。
養幾天就好,薛舔舔,你他媽可是運動員,這點量都是小意思。他拿出手機,屏幕背景是高一入學軍訓偷拍的傑哥。
一身軍綠迷彩服,圓寸,獨身一人坐在打靶場外麵,桀驁不馴,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