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昌滿意地眯眯眼,倒要看看祝傑你還有什麼事沒挖出來。
下午3點整熬過最熱的時段,黃俊準時吹響哨子。田賽隊員從訓練場各個角落聚集,開始原地準備。
女生們回宿舍換衣服,男生們較為粗獷,扒掉外套裡麵是運動背心,脫掉長褲裡麵是運動小褲衩。黑色的軍靴在跑道邊碼齊一條橫線,底下墊著衣服和手機。
方才無精打采的軍訓生變為戰意十足的運動員,肆意活動著肢體,換上各自的專業用鞋。
薛業穿一身全黑貼體布料,背後深墨綠色的校徽高調異常。
“你小子……顯擺,是吧?”黃俊一眼認出首體大的隊服,“嘚瑟,接著嘚瑟。”
薛業伸出手:“教練吃瓜子嗎?”
“我……”黃俊下巴快要氣歪,“你等開學,開學恢複訓練我練死你。”
“我沒顯擺,好不容易穿上的隊服……我天天背著。”薛業撣撣手,米白色的鞋尖戳在跑道上,把大腳趾的關節和腳背壓彎。他確實是顯擺,但有實力才敢這樣顯擺,否則讓新生笑話死。
不遠處,5個三級跳男生抱團圍觀,熱身方式和步驟與薛業如出一轍。等到跳遠特長生開始列隊取號,薛業點了點人數,除了他,三級跳今天總共錄了5個男生,4個女生,後生可畏。
“學長好。”尤渺眼饞好久了,“你這是隊服嗎?”
薛業回頭找了一下,哦,他啊,杜文墨的小師弟。“嗯,你們好好努力,進一隊給學校打比賽也有隊服。”
咦?好像沒有杜文墨說的那麼不近人情啊。尤渺乾脆和師兄換個位置,站到薛業身後來。他比薛業矮半頭,視線一落剛好落在他的肩膀上,看到一個大疤。
像是被……什麼給咬了?尤渺關心起來:“學長,你被什麼給咬了啊?”
薛業趕緊撓撓肩頭,拿背心蓋一蓋:“狗。”
狗?尤渺不信,慕強心作祟崇拜強者:“學長給我們講講比賽吧,高中就參加過市級賽,大型比賽還沒上過呢。”
“比賽啊……”薛業立刻來了精神,“也就那樣啦,不過有幾個地方確實容易出錯……”
薛業學長親自授課,尤渺趕緊叫師兄們過來聽。他們圍起來,一下把薛業那顆嘚瑟心捧高了。
一直都是小師弟,可算現在熬出頭當學長。薛業體會到媳婦兒熬成婆的成就感,等立定測試完畢,他主動第一個起跳。杜文墨還帶著一個小本,專門記要點。名師的徒弟和名師授課差不多,誰都有一顆想進步的心。
薛業站上起跳線:“我用最傳統的起跳方式,和你們可能不一樣,你們自己找找感覺。跳之前彆慌,平時還是要多做基礎訓練。”
尤渺在他後麵:“行,學長你這雙鞋什麼牌子的?”
“這個啊。”薛業又嘚瑟了,“我師兄給我的,他們隊裡用的。等有機會他們來學校,我讓你們見見。”話畢,薛業一腳衝刺跨了出去,三段起跳,明明身高不矮可又像靈巧的小動物,蹦躂蹦躂就進了沙坑。
“哇……”尤渺發自內心讚歎,“他起跳好猛啊,他不怕摔嗎?”
薛業在沙坑裡側摔,衝擊式落地不是摔就是滾,要速度就不能要穩定性。出過汗的雙腿沾滿沙土,他撣了撣,走兩步覺出不舒服。
褲子太短,卡住了那裡,疼疼疼。難以言喻的痛苦讓他忘記這是沙坑,又停了一次,距離邊界線還差一步的時候耳後嗖一聲風起。
媽的,不好,有人起跳。薛業對這個聲音太熟悉,轉身往後一撈剛好躲開尤渺的衝擊力,攔腰抱在了一起。
尤渺嚇白了臉,他是算著時間輪跳,沒想薛業走著走著停了。原本是一場注定撞上的悲劇,突然變成這樣……這叫什麼?
訓練場西南角,穆杉在藥箱裡找板藍根,祝傑坐旁邊一直沉默:“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彆憋著。”
“趙雪怎麼樣?”祝傑衡量再三,叫了好幾年的媽也有幾分感情,特彆是知道她重度抑鬱發作。
“她啊,一直反複。”穆杉搖了搖頭,“原本呢,你們帶著祝墨我一點不放心,可上個月去看她,她的狀態更不適合帶孩子。”
祝傑靜靜聽,沒想趙雪病成了這樣。
“她的主治醫師我也見了,醫生同樣不鼓勵她照顧小孩,說她沒有那個能力。重度抑鬱比你想得可怕,藥的副作用也大。”
“那我爸呢?”祝傑問,“我爸不可能不管她。”
“管啊,你爸也陪著,唉。”穆杉不再多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很多事外人說不清,“你們先把祝墨帶好,等她精神好些,讓孩子見見媽媽。”
“嗯。”祝傑點點頭,拎著薛業的水壺往回走。紮堆的體育生中校隊服裝格外顯然,抱著另外一個男生,也格外顯眼。
薛業?祝傑掃視過去,氣氛逐漸凝重起來。方浩躲在遠處,覺得這事必須和昌哥報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