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忽略身後總有一個人犯傻逼。
“傑哥!”薛業往前衝,聲音戛然而止。拐杖要落到眼睛上的前一秒薛業猛地縮了一下脖子。他想起雷教官說的,士兵經過幾百萬次的訓練才會有膽量麵對生死,正常人的膽怯才是正常反應。
一聲非常沉重的打擊聲,大廳裡還有人尖叫。
薛業身體一震,睜開眼又是傑哥,還是傑哥,總是傑哥,每次都是傑哥,又一次擋在了自己前麵。
拐杖重重地掉在地上,範萬國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一天,把心愛的外孫打了。
祝傑閉著一隻眼睛,眼尾逐漸湧出一道紅線,像水從宣紙下麵漫上來。最後那道紅色形成一條分明的弧線,掛在眼角外側。
血流出來像哭了,像一個19歲的男生哭出一道血。
薛業恐懼地抖了一下,傑哥的外眼角裂了。
“快!”範萬國倒在一個護士身上,指著前麵,“快去拿紗布!止血,先止血。”
很快地,幾個護士拿著紗布棉簽之類的圍上來,有條不紊地進行簡單處理。範萬國在攙扶下指導檢查,一會兒問問有沒有傷到眼球,一會兒又問有沒有傷到顳峰。
薛業抱著運動包蹲在地上,疼得五臟六腑都被擠憋了,被地震震得碎碎的。最後他站了起來,第一次單獨麵對範萬國。
“能不能彆打我傑哥了。”薛業從未有過的虛弱,“我傑哥是我帶壞的。”
範萬國更是虛弱,坐在椅子上連連喘大氣,仿佛老了好幾歲。
“走吧。”祝傑包紮完畢,右太陽穴貼著一塊紗布,“姥爺,過春節我再來看我媽,她可能快醒了,你們保重。”
離開診所,薛業陪傑哥一起等出租車,小心揭開紗布看了看,好在沒傷到視力。上了車傑哥說困了,靠著他睡了一路,回到首體大的東校門已經很晚了。
大二還沒開學,宿舍樓裡有大一新生,412隻有他們。
“傑哥我再看看,我不放心。”薛業從自己上鋪爬到對床。
祝傑眼皮發沉。“看什麼啊,都檢查過了,養幾天就好。”
“狗屁,我當時是嚇懵了,我就應該……”薛業嘟噥,“我就應該站出來,用語言批評你姥爺的行為,我……我就應該問陶文昌怎麼反駁。嘴太笨了。”
“你最近和陶文昌關係很好麼?”祝傑右眼一亮,紗布又被掀了。
“沒有,但是他老給我講故事。”薛業看著那道裂口心疼,“傑哥,眼尾皮膚薄,將來你這裡可能會留疤。”
“可能吧。”祝傑眉一挑,“帥麼?”
薛業豎大拇指。“帥,眼尾一道疤,不愧是你。實在不行我也摔個跟頭來一道,和你弄個情侶疤……嘶,傑哥你彆掐我。”
祝傑閉上眼。“遲早掐死你。陶文昌給你講什麼?”
薛業抻開一條毛巾被,披在背上再趴在傑哥身上,被子太小了,他兩條腿大咧咧地伸出被麵。“傑哥你先答應我一件事,我再說。”
“不答應。”祝傑不上當,“說。”
“好吧好吧,也沒什麼,就是一些他看過的亂七八糟的,什麼ABO啊……”
“ABO?”祝傑眯出一條縫。
薛業點點頭。“嗯,陶文昌強烈推薦我看,具體講什麼我就不細說了,反正你也不感興趣。傑哥,我現在鄭重地問你……你高考之後是不是等我了?”
祝傑把紗布蓋上。“沒有。”
“不可能,你姥爺都說了,你絕對等我了。你等我乾嘛不告訴我啊……”薛業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不理我,從軍訓到高三畢業你沒甩下我。你喜歡我。”
“閉嘴。”祝傑捂住了鼻子。
“還有一件事,我也要鄭重地問你,傑哥你睜眼,我很生猛的。”薛業用鼻尖對著他,“傑哥,我嘴裡現在還是苦的呢。”
祝傑眉頭一皺,把臉一扭。“活該,誰讓你瞎喝。”
薛業舔舔嘴唇。“可是我今天喝過才知道這個是鉀水的味道,就想起來以前也喝過。高一國慶小長假咱們不是去集訓營了嘛,那天也是,苦死我了,一下車我就覺得苦,直到睡覺熄燈,怎麼刷牙嘴裡都有一股金屬味。”
祝傑翻了個身。“我困了。”
“傑哥你彆困。”薛業特彆精神了,爬在傑哥身上晃悠他,“傑哥,傑哥?你是不是偷著往我嘴裡滴鉀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