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現在離上一世蘭奕歡和她相遇還有三年多的時間,要是發生這麼一件事,也未見得就不可能。
他不禁喃喃地說道:“真是不省心。”
姑娘愈發莫名其妙:“不是,我說你是誰啊?說不定還沒我大呢,就在這一副老大爺的口氣教育我!再說這麼欠揍的話,可彆怪我抽你!”
上一世她沒這輩子機靈,但可要乖的多了,不管想闖什麼禍,隻要蘭奕歡一板臉不高興,立刻乖巧。
如今這幅不可愛的樣子,倒是讓蘭奕歡很新鮮。
他道:“哦,原來你不光不省心,還不識好歹。我剛剛明明幫了你,你怎麼能恩將仇報呢?”
姑娘道:“可我不用你幫啊大哥,我們明明是在互相調戲!怎麼,許你們男人調戲女人,就不許女人調戲男人?
”
蘭奕歡道:“那倒不是,隻要不是調戲我,我雙手讚成。隻是……”
他踢了踢自己腳底下的人,遲疑地問道:“你不挑的嗎?”
平心而論,方才那男子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生的著實不錯,姑娘有點不明白蘭奕歡的意思,下意識跟著低頭一看,忽然發現對方的後衣領處,竟然積著一層汙垢。
“……!!!”
這人看著人模狗樣的,竟然……竟然這麼不愛乾淨!
想到自己剛剛拍在對方肩膀上那一下,那姑娘俏麗的麵容整個都擰巴了起來,幾欲作嘔。
偏生蘭奕歡還特彆可恨地在旁邊說風涼話:“還是你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乾乾淨淨的,其實……就好這口?”
那姑娘跺了跺腳,想反駁蘭奕歡什麼,愣是沒想出來,不禁也照著地上那人踢了一腳,罵道:“臭男人,你怎麼這麼臟!你上街調戲彆人都不知道換件衣服洗個澡的嗎?!”
說著,她又大叫道:“娜爾!娜爾!”
人群中很快擠出個跟這姑娘年紀差不多的丫鬟來,手中拿著水壺,氣喘籲籲地說:“在,在!我剛才去拿水了!”
她將水壺打開蓋子,稍稍傾斜,裡麵的清水流出來,那名姑娘瘋狂在下麵洗手。
蘭奕歡耳朵尖,聽見小丫鬟悄聲說道:“公主,我就說您不行的,不會就不要裝了,就算不傳出去壞名聲,也不一定就要嫁給那些皇子……”
那姑娘恨恨地說:“你給我閉嘴!你不會欣賞!”
公主?
蘭奕歡心中念頭一轉,剛對她的身份有所猜測,便聽見有個人朗聲說道:“莎達麗,你又胡鬨了!”
緊接著,一個中年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隻見他身材高大,麵上帶笑,相貌觀之英俊而和善可親,也是一身的異族裝扮,身後跟著幾個看起來十分矯健的武士。
莎達麗見到這個男子之後,總算老實了一些,不情不願地道:“父親。”
她又說:“我沒胡鬨,就是隨便在街上轉轉嘛。”
她的父親笑道:“是嗎?你隨便轉轉,就招了這麼一大幫人圍著看熱鬨。你呀,你可真美。”
說完之後,他不再理會女兒,轉過頭來對蘭奕歡說道:“公子,剛才可多謝你幫著這個瘋丫頭了。小女就是這樣沒規矩,對你出言不遜,彆見怪啊!”
他的語氣溫溫和和的,特彆親切真誠,讓人一聽就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蘭奕歡此時則已猜出了這對父女的身份,於是微微一笑,說道:“二王子客氣了。”
原來這人就是達剌蘇合王的次子林罕,莎達麗竟是他的女兒。
蘭奕歡上輩子曾聽人說過,與嚴厲的父親和沉默冷峻的大哥不同,這位林罕王子的性情溫和豪爽,一向頗受達剌的族人愛戴。不過他從未當麵見過真人,這回算是見著了。
這一次達剌來大雍的兩名使者,正是林罕以及他的大哥孟恩,此時孟恩倒是沒
出現。
聽到蘭奕歡竟然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林罕有些驚訝地打量了他一眼,見這年輕人相貌秀美,雖然年紀輕輕,但一身錦衣華服穿在身上,都難以壓住他骨子裡透出的貴氣,知道應該是個官家子弟。
但能夠一眼認出自己,也不一般了。
他心中幾分欣賞,笑道:“好眼光。”
周圍的百姓們一聽,知道應該是大人物來了,頓時一哄而散,免得招惹麻煩。
蘭奕歡在前世幫著莎達麗找了很久的親人,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身份竟然這麼顯赫,也不知道後來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竟然淪落到了那般境地。
好在這回他們來到大雍,短期之內應該還會有很多次的見麵機會,等他對莎達麗的情況了解一番之後,再做提醒也不遲。
蘭奕歡心裡打算好了,便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告辭了。”
說完之後,他看了莎達麗一眼,微微一笑,轉身打算離開。
說也奇怪,莎達麗明明是很討厭這個突然冒出來管她的人的,但蘭奕歡那一笑一轉身,讓她的心裡驀地生出一種傷感。
她本能地不想讓對方離開,動作已經快於思考,一把拽住了蘭奕歡,脫口道:“不許走!”
蘭奕歡有些驚訝地轉過頭來,問道:“怎麼?”
莎達麗還沒想好要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便聽“當啷”一聲,兩人同時低頭,卻是被她一扯之下,蘭奕歡一直帶在身上的紅寶石戒指滑落出來,砸在了地上。
蘭奕歡便低頭撿了起來,用袖子擦了擦,就要收回懷中,這時,卻忽聽一個激動的聲音說道:“這、這怎麼會在你這裡?!”
緊接著,蘭奕歡的肩膀就被人給扣住了。
他一轉頭,發現竟然是林罕,不由道:“你說這戒指?”
林罕緊盯著蘭奕歡手裡的戒指,眼中竟已隱隱含了淚光,顫聲道:“能……給我看看嗎?”
蘭奕歡猶豫了一下,將戒指遞了過去。
林罕接在手中,幾乎是看都不用多看,手指在戒指的內壁一抹,指腹就感受到了那裡刻著的熟悉花紋。
就是這枚戒指,這是……三弟的東西。
已經有將近二十年沒見了啊!
這二十年來,親人生死未卜,他時時擔憂,從來沒有一刻放棄過尋找,卻始終音訊全無,沒想到竟然在此時見到了線索。
莎達麗首先察覺到了父親神色不對,不禁問道:“爹爹,您怎麼了?”
林罕卻顧不上回答女兒的話了,激動之下,他的心臟狂跳,雙腿發軟,抬起頭來仔細端詳著蘭奕歡,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覺得那張俊俏非常的麵容越看越是熟悉。
林罕不覺一把握住了蘭奕歡的手顫聲說道:“孩子,孩子……”
他全身發抖,幾乎語無倫次的說不出話來,蘭奕歡有些莫名地抬起頭,竟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淚花。
隻聽林罕問道:“這、這……”
他定
了定神,顫著手將戒指舉到了蘭奕歡麵前,問道:“能不能告訴我,這是誰給你的?”
蘭奕歡意識到他可能誤會了什麼,老老實實地說:“這是我撿的,我不認識戒指的主人。”
林罕一怔:“你竟不認識嗎?那怎麼……”
他沒再說下去,又急急問道:“那你還找得到那個人嗎?”
蘭奕歡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那個人已經過世了。”
林罕徹底地僵住了。
蘭奕歡能夠感覺到他的雙手迅速變得冰冷,雙眼中轉瞬間流露出的悲痛和絕望幾乎凝結成了實質性的冰霜,讓身邊的人都能感覺到他那種有如滅頂般的震驚和痛苦。
他不禁說道:“二王子?”
林罕喃喃地說:“怎麼會,怎麼……”
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身子晃了晃,竟然向後一仰,暈了過去。
幸虧在林罕暈倒之前一直握著蘭奕歡的手,蘭奕歡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才沒有讓他栽倒在地上。
莎達麗也撲上來,驚呼道:“爹、爹!天啊,這、這是怎麼了?”
她到底隻是個年輕姑娘,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蘭奕歡。
蘭奕歡歎了口氣,說道:“我也不是特彆清楚。我先幫你把你的父親送回去,再說彆的事吧。”
莎達麗頓了頓。
這個莫名其妙的少年一見麵就管她的閒事,現在又不知道做了什麼,把父親給弄得暈倒了,原本似乎不該信任,可是她卻又提不起真正的防備與惡感。
於是她掩飾性地轉過頭去,低聲說道:“行吧,您也得見見我大伯,跟我來。”
蘭奕歡的心情也有些複雜,同莎達麗一起,將那位林罕王子送回了使臣所住的驛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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