閥門打開, 營養倉內的液體緩緩退去，水麵越來越低，一張精致蒼白的臉破水而出。
林澤吐出嘴裡的呼吸器，嬌貴的傳感器被他粗魯地從身上扯掉。
“發生什麼了, 為什麼突然強製登出？”
他微皺著眉, 快速將自己打理好，來到儀器麵前。
林澤少有這麼感情外露的時候, 原本因他醒來而歡呼的研究員們都有點被嚇到, 推推搡搡著不敢上前。
最後還是王哥和他解釋了最近發生的一切。
他沒看見林澤剛醒時的表情，還笑嗬嗬地開玩笑道：“就差一點就要銷毀係統了，要是再晚一點, 你就出不來咯，還好我們……”
林澤的腦子嗡的一聲, 周圍的聲音都變得飄渺起來。
他強撐著自己：“那遊戲裡的人呢，其他人怎麼辦？”
王哥撓了撓頭：“沒有其他人啊, 玩家已經全部強製登出了，軍方拿著內測名單一個個核實過了, 所有人都很安全。”
他不明所以的朝林澤看去, 被他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你快去休息, 進入係統這麼長時間了，你的精神力都沒有休息過, 長時間的緊繃會對大腦有損傷的。”
林澤的大腦是人類的財富，一定要好好保護。
其他研究員也跟著一起勸, 都說現在什麼都處理好了，後續不需要林澤一直盯著，他們能搞定。
林澤沒有回答，他確實已經到了體力的極限, 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疼。
用手掌敲打著額頭，他強撐著推開林哥，自己坐在總控台前。
他一邊定位先前的世界，一邊低聲問：“那些軍人呢，你說的那些被投放到遊戲世界當npc的軍人，他們怎麼樣了？”
林哥老實回答：“沒怎麼樣啊，他們又不是被強製鎖在遊戲裡了，異族是在他們的訓練過程中讓他們進入遊戲世界，出來後再強製抹掉記憶。”
另一位研究員知道的比他多一點：“那些軍人雖然被抹除了記憶，但精神深處受到的傷害並不能抹滅，有些人因此患上了嚴重的心理障礙，所以出現在了康士坦丁醫院。”
“我是問他們現在有沒有從係統中出來。”林澤手裡不停，屏幕上的信息不斷更新。
其他人麵麵相覷，不懂為什麼他如此在意。
“當然出來了，他們的虛擬精神力訓練係統早就關閉，我們這邊的遊戲係統如果不是您還沒出來的話，也是早就該關閉的。”
異族入侵之事非同小可，國家力量早已做好了一切。
林澤痛苦地閉上眼睛，最後一點希望也被打破。
在剛知道事情始末時，他忍不住去猜翟言是不是某個被拉進遊戲係統的軍人。
結果……無論翟言是什麼，林澤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被獨自留在即將被銷毀的世界。
林澤創造了這個係統，熟悉它的所有運轉規則。
比其他研究員要快很多，他幾乎沒用幾分鐘就找到了自己剛去過的世界，開始搜索定位翟言。
王哥看了半天，沒懂他的用意，疑惑地問道：“你定位bug乾嘛？”
“嗨，軍方已經準備好了，等會兒係統就會銷毀，我們不用再頭禿如何解決bug了。”
王哥傻兮兮地笑著，沒有注意到旁邊的研究員們全都噤聲。
一個女生悄悄踢了他一腳。
“小張你踢我乾嘛，這不是大家都該高興的事情麼，那個bug可了不得了，林教授費了這麼久都沒有搞定，直接銷毀多好……嗚……誰捂我嘴！”
眾人不忍直視，將他拉到一邊的房間。
“你們乾嘛？”他掙脫束縛，生氣質問。
“王哥，你就沒想想林教授和翟言在虛擬世界的關係？”
王哥理直氣壯：“什麼關係？有什麼關係，不就是……”
他陡然睜大眼睛，猛地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
其他人沉重點頭，林澤以翟言愛慕者的身份進入遊戲大家都知道的，當時之所以這麼做也是因為相信林澤不會沉迷於虛幻的感情。
他連感情都沒有，怎麼沉迷。
可誰知道，看似無心的林教授真的會愛上一個虛擬人物。
“彆說是這種可以媲美真人的虛擬人物了，就算是一張立繪，一些文字，隻要有魅力，都足以讓人愛上。”
“對，不是還有個詞叫紙性戀麼。愛上非人類又不稀奇。”
“完了完了完了，那現在怎麼辦，林教授清心寡欲多年，一朝老房子著火，剛上頭就要生離死彆，他……”
“閉嘴吧你。”王哥將一個研究員的話拍回他肚子裡，“不會用成語就彆用。”
“小周說的也沒錯，要是遊戲係統真被銷毀了，對林教授來說和生離死彆又有什麼區彆。”
小房間內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的問題。
林澤的研究室地處偏僻，研究員們又大多不怎麼喜歡聯誼，一眼望過去都是單身狗，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處理好感情問題。
還是這樣特殊的感情。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軍方的人突然到了。
實驗室一直都在被監控，林澤一醒，守在外麵的軍人就得到了消息。
等研究員們出去的時候，隻看到滿眼血絲的林澤正在和一位軍官對峙。
“這是我的項目，我有權負責到底！”
“請你讓開，銷毀係統是議會作出的決定，任何人不得阻攔，不得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