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我一點也不喜歡狗。
“哥哥……”舞香看出了他的拒絕,她說:“你答應過我可以養的。”
無慘心想,但我沒說我要幫你照顧。
可是舞香是他的妹妹,她說她都已經把狗狗當作家裡的一員了。
[我們是一家人。]
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無慘最終無奈地抱著狗回到房間。
舞香終於可以安心地出差了。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她偶爾也會接到指派,但是每一次都有其他咒術師和她搭檔。
有時候是同校的學生,偶爾也有不認識的前輩。
不過,這一次她隻有一個人。
理由是她已經可以獨立完成一個任務。
那真的是一個很偏僻的小村子,電車隻能通到鎮子上,所以舞香下車後還走了半個多小時才抵達目的地。
接待她的人是這裡的村長,因為怕舞香找不到進村的路,他還特意到鎮上的車站來接她。
就像舞香說的那樣,因為鄉下的人很少,而且大家都互相認識,所以一旦有人消失了,就會很快被發現。
村長帶著舞香去了那些失蹤人口的家中尋找線索。
一共有三戶人家,舞香先後見到了他們的家人。
難過的、痛苦的,為他們的消失而落淚的家人。
她安靜地看著他們,詢問了那些失蹤的人最後一次出現的時間和地點。
來到第三戶人家的時候,舞香看見櫃子上擺著他們家失蹤的那個女孩子的相片。
向女主人征得同意之後,舞香拿起那個相框。
相片裡麵的女孩子穿著國中的校服,黑色的長頭發梳成了馬尾,在劉海上彆著一枚鑲著水鑽的發卡。
遠處夕陽徹底從水平線沉沒,周圍暈染著的霞光也被夜色吞並。炊煙嫋嫋升起,然而村子裡卻籠罩著一層不可視的鬱色。
那幾戶人家之間有些距離,而鄉下的路燈要隔很遠才有一個,預料到可能要走夜路的村長在領著舞香出門時特意帶上了手電筒。
從那戶人家出來,打著手電筒照明的村長問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線索,因為她剛才盯著那戶人家的女主人看了好久。
舞香說:“也不算吧。”
她看到了——
[媽媽。]
[母愛。]
一個深愛著自己孩子的母親。
在舞香的記憶裡並不存在她現世的母親,她隻記得一千多年以前的母親——可那也不是她的生母。
剛才那戶人家的女主人哭著說她的芽衣(她的女兒)從小就很怕黑,就連晚上睡覺時都要一直開著小燈,她從來都不會這麼晚還不回家。
舞香從村長那裡得知,芽衣已經失蹤五天了。
其餘的兩個人則分彆是在十五天前和二十五天前失蹤的。
舞香輕聲說:“好可憐。”
村長也搞不明白她是在說芽衣可憐還是她的母親可憐,或者大家都很可憐。
誰知道呢。
因為舞香看起來也沒有很同情的樣子。
回去的路上,村長詢問舞香,她的同伴們什麼時候會來。
“同伴?”
舞香側了側臉看向村長,村長瞥見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神看起來異常空洞,裡麵沒有任何光彩。
就好像……是什麼都看不見一樣。
紅梅色的眼睛浸在暗沉的夜色中簡直就是乾涸的血跡。
村長覺得她有點古怪,但是咒術師本來就有著普通人難以理解的能力,所以和一般人不同也很正常。
他隻是覺得:“這種事你一個人肯定沒法解決的吧。”
因為她自己也還隻是個小姑娘,比失蹤的芽衣也大不了幾歲。
舞香卻說:“我一個人就可以解決。”
咒術師不以年齡來判斷實力,更多是取決於天賦。
天生六眼的五條悟從誕生起就打破了咒術界維持幾百年的平衡。
天生通透的繼國緣一從被發現的那一刻就被視作咒術界的轉機。
舞香對村長說:“我沒有其他同伴要來。”
“啊……這樣啊。”
村長乾巴巴地說了一句,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她抵達村子的時候就已經臨近黃昏,走完三戶人家後則是直接入夜了,和村長一起回到他家裡的時候,村長的妻子在等著他們一起吃晚飯。
一路上遇見的人,以及他們去過的那些人家,大家看起來都憂心忡忡的樣子。
這是因為村子裡有人失蹤了。
舞香想,如果是大城市的話,或許根本就不會有人擔心那些失蹤的人。
大家連自己都擔心不過來。
夜裡躺在村長妻子幫她鋪好床的榻榻米上,舞香閉上眼睛聆聽著村子裡的聲音。
她聽到了許多聲音。
“蟲”的聲音,移動時窸窸窣窣著好像樹葉摩擦發出的噪聲。
“靈魂”的聲音,被困在漆黑冰冷的地方害怕到止不住哭泣的哀吟。
那個聲音在痛苦地叫著:[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