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盯著被她抓住的手腕愣了一下。
舞香道:“夏油沒告訴你嗎?”
平時根本不會用“夏油”這種稱呼來叫“夏油傑”的舞香,這時候卻順著真人的叫法繼續下去了。
她對真人說:“我的眼睛看不清光線太暗的地方。”
真人在書上看到過這種情況,他靈光一現:“夜盲症嗎?”
“差不多吧。”
“噢——”真人注視著她的眼睛,發出了然的聲音。
原本將手搭牆壁的舞香,現在的姿勢變成了將手搭在真人手臂上。
真人忽然想起了夏油跟他說過的那句話。
[或者,她可能會喜歡你。]
他覺得現在好像就是這個樣子的。
舞香問真人又是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我在做實驗,”真人告訴她說:“因為我的術式有點特彆,而且不是很好掌控,所以就打算先練練手再說。”
舞香說,聽起來真努力。
“這也是沒辦法的吧,因為咒術師裡麵厲害的家夥越來越多了……”
他說到這裡,忽然又想起了舞香也是咒術師。在她麵前說這種話會不會不太合適呢?
真人於是垂下眼瞼看了看舞香的表情。她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
聽到他忽然停下來,舞香也沒覺得奇怪,她隻是問道:“你在用什麼做實驗?”
地下室裡清晰可聞的、一直縈繞在舞香耳邊的哭聲——靈魂的泣音。
[好痛苦……]
[好可怕……]
[救救我……]
這是人類的靈魂所遺留的殘響。
“一些……”真人轉動著眼睛,他看了看牆角堆積著的不成人形的東西,微笑著回答她:“人類。”
真人的術式是“無為轉變”,他的術式可以通過觸碰人類的靈魂來扭曲其靈魂的形狀,而靈魂的改變則會同步使身體也發生變化。
他用這種方式改造了人類的肉.體。
村子裡失蹤的那三個人都被他拿來做實驗了。
好像是貼心地為看不見的舞香著想,真人牽著她往牆角走去,他握著舞香的手腕,就像剛才舞香抓著他一樣。
“要摸摸看嗎?我的實驗結果。”
見舞香沒有拒絕,真人握著她的手腕帶她觸碰那幾具被改造之後的身體——或者說屍體才更加合適。
坑坑窪窪的表皮,靠近後愈發明顯的氣味,但是體型異常龐大。
舞香不記得失蹤的三個人中誰有這樣龐大的體型。
真人給她解釋說:“這個是想要知道人類可以膨脹到多大的實驗結果,唔……”他抬起臉看了看這具被改造過的肉.體的體型,估摸著說:“大概有四五個舞香加起來那麼大吧。”
“膨脹了好多。”舞香說。
真人笑了起來,舞香聽到他喉嚨裡發出了低低的笑聲。他握著舞香的手掌,將一樣東西放在她的掌心裡。
舞香用另一隻手摸索著被放進掌心裡的東西。
她覺得這摸起來就像是一小截乾枯的樹枝一樣。
但既然是真人給她的,那自然不會是普通的樹枝。
“這也是實驗的結果嗎?”舞香問。
“舞香好聰明,”真人握著她的手說:“這是縮小後的結果,不過我覺得應該還可以變得更小一點,那樣就更方便攜帶了。”
舞香沒有接下這個話題。
她話鋒一轉:“還有一個人呢?”
村子裡一共有三個人失蹤了,她剛才摸到了其中的兩個。
“還有一個啊……”真人牽著舞香走到了另一邊的角落。
“這個做得比前兩個好一點。”真人握著舞香的手帶她去摸,舞香的手掌觸碰到了一些柔軟的發絲,她摸到了一個有點硬的東西,憑借著輪廓意識到是個發卡。
“芽衣。”
舞香想起來那張相片,相片上那個名叫芽衣的女孩子劉海間彆著一枚水鑽發卡。
她的媽媽對舞香說,芽衣從小就很怕黑。
這個被扭曲的靈魂正在害怕地哭泣著,斷斷續續的泣音被構築出來:“媽媽……”
這一次不是用“心”聽到的,而是直接傳入了舞香的耳朵裡。
舞香的手頓住了。
真人握著她的手腕,貼在她耳邊輕聲說:“我覺得,稍微保留一點點神智的話,應該能讓咒術師們更難以下手吧。”
他滿含笑意地問道:“舞香覺得呢?你也是咒術師吧。”
“是啊,”舞香對他說:“我也是咒術師。”
她側過臉,沒有任何神采的紅梅色眸子緊緊地注視著真人:“我是真的很喜歡咒術師這個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