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是從對人類的詛咒中誕生的咒靈, 所以他無比清楚人類本性中的惡意。
[無處可逃。]
無法恢複……
被扭曲了形態的咒靈口中發出了喵嗚的聲音。
舞香把它從芒草中抱出來,她高興地舉著這隻灰藍色的貓說:“抓住你了。”
貓被她抱在懷裡,舞香正在往神社的方向返回。
被抓住的貓試圖從她的懷裡掙紮出來, 卻被舞香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了。
她說:“彆亂動哦。”
好像是感到了恐懼一般,舞香懷中的貓一動也不敢動了。
-
被光之蟲圍繞著的舞香返回了舊神社的地下室。
她仔細查看起了失蹤三人的現狀——這三個顯然都已經死去。
更早失蹤的二人已經連同靈魂也被摧毀, 再不具備任何生機。
舞香沒有在那兩人身上多耗時間, 她將那兩具身體用咒力摧毀以消除存在的痕跡。
然後,舞香蹲在了芽衣麵前。
眼前的芽衣隻剩下如同乾涸的淤泥般黑紫色的外皮,輪廓中依稀殘存著人類的形狀。
但她卻還會說:“媽媽……”
重複著這樣的話語,是因為還保存著那一點點的“靈魂”。
那是被真人刻意保留下來的、用以乾擾咒術師判斷的部分。
舞香將手掌貼在芽衣的胸口,發動了“無為轉變”。
芽衣的身體顯而易見地在黑暗中發生著變化,舞香回憶起在那張相片裡看到的她的模樣, 將她的屍體轉化為相片中的樣子。
但是這個樣子的芽衣,已經沒法再一次露出相片裡那樣的表情了。
被真人強行扭曲的靈魂受到了無法逆轉的傷害, 她的身體機能也早已停止, 即便舞香已經使她的身體恢複了原本的狀態, 但是這具軀體中卻不再有支撐她行動的“靈魂”。
舞香盯著被她恢複好的芽衣的身體看了一會兒,收回手摸了摸貓的腦袋。
她小聲地說:“這樣看起來就差不多了吧?”
“喵——”
罪魁禍首真人,現在隻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我覺得很可憐。”
舞香將自己的臉頰貼在貓的頭上, 毛絨絨的觸感撫著她的臉頰。
“今天下午我去芽衣家裡的時候, 她的媽媽一直在哭, 眼睛都哭到腫起來了, 她還告訴我,「我的芽衣最怕黑了」。我看見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就覺得她真的好可憐。”
一個愛著孩子的母親, 失去了自己孩子的痛苦。能讓任何一個心底善良的人為之動容。
舞香問它:“你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嗎?”
真人——現在是貓, 貓是沒法說話的, 所以它隻發出了“喵——”的聲音。
他其實想說,舞香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難過的樣子。她看起來也不像是心地善良的人。
舞香一點也不介意貓不會說話。
因為貓本來就不該是會說話的生物啊。
它隻需要“喵嗚”“喵嗚”地叫就可以了。
舞香告訴貓,京都高專裡麵的歌姬老師覺得她是個好人,以前在仙台讀書時的同學們也都覺得她是好孩子。
隻有五條悟說,他知道舞香是壞孩子,以後還會變成壞女人。
舞香揉了揉貓的腦袋,她說她不喜歡五條悟這種人。
“我喜歡貓,也喜歡狗,但是最喜歡的還是哥哥。”
舞香喜歡一切屬於她的事物,她也喜歡那些會喜歡她的事物。
從荊棘之路上帶回來的“食核蟲”還在舞香手裡,她將“食核蟲”放在了芽衣的身上。
它們循著殘存的破碎靈魂的味道鑽進了芽衣的身體中,吃掉了她那破碎的靈魂,將她的身體徹底變成了一具空殼。
但是將吃飽後的食核蟲回收的舞香卻並沒有就在這裡停手,她從荊棘之路的深處還帶回了其他東西。
“光酒”。
光酒是世界出現生命時就流淌出來的特殊的液體,通常被“蟲”守護著,它們偶爾會將“光酒”帶來人類的世界,倘若有人類在蟲的宴會上飲下光酒,就會變成“蟲”的一員。
“蟲宴”中飲下光酒是一種儀式,這種儀式會使人類離開人類的世界,前往“蟲”那一邊的世界。
但如果不是在蟲宴上,光酒就隻是具備著濃鬱生命物質的水。
平時飲下光酒可以使人獲得更加健康的身體,治愈部分疾病。所以蟲師家族往往會儲存起他們在旅途中找到的光酒。
古老的蟲師家族,藥袋家,這個家族掌握著用光酒製造出“人造蟲”的技術,當初正是因為想要得到這種技術,舞香才要踏入荊棘之路。
雖然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視力,但她同時也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
藥袋家的人將“人造蟲”的技術教給了她。
舞香摸出一個綠色的酒碟,她將光酒倒出一點點,在進行了藥袋家獨有的特殊處理方式之後,光酒化作煙霧般的形狀鑽進了芽衣的身體。
這是舞香第一次製造“人造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