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2)

“染染……”狐不言想伸手拉我,可手才抬起幾分,觸及我似笑非笑雙眼,便觸了雷般把手收了回去,勉強露出了一個微笑,道:“對不起,我忘了洗手。”

我注意到他手縮回了袖子裡,慢慢握緊了。我不想回憶關於他事情,可我和他相處那麼多次,雖然時間不長,可他曾是我喜歡過人,他一些小動作我還記得清楚。

他在緊張和局促,不比曾經我和他相處之時純然大膽。

“沒關係,我也不在意。”我道,隨後往他身後茅草屋看去,心臟像是被一隻手抓住了,聲音微顫道:“他就在裡麵,是不是?”

“嗯。”狐不言頷首,他看著我,然後側了側身體,雖然是疑問話卻用是肯定語氣說:“你來這裡,就是要接他走是嗎?”

我未曾想過,和狐不言見麵,場景會是這樣平和,他竟會讓我去看我孩子,甚至也知道我要把他帶走。他是怎麼想我無所謂,便說:“是,我要將他帶走。”

其實這話我說得沒有什麼底氣,我沒有撫養過他,把他生下來之後也沒抱過他見過他,他對我沒有任何印象。但在孩子另一個爹爹麵前,我不會露怯。

狐不言明顯有些緊張,呼吸都窒了一瞬,再度開口,聲音也有些啞,“好,你可以帶走他,我不會阻止,但是……但是你們能不能不要離開狐族?留在狐族,讓我照顧你們。”

聽到這話,我剛抬起來走向茅草屋腿便頓了下來,心裡升起一股莫大失望和了然。果然狐王就是狐王,即便他恢複了記憶,還是狐王,而不是我那個傻子。

原本和這樣平和狐不言相處我就覺得奇怪,因為在我最後記憶裡,那個狐王是威嚴深重,是一個對人類修士性命漠視北方狐王。他假笑樣子,和問我是不是合歡骨模樣我永遠記得,他本就不是好相處妖修,現在他這般說,我終於找回了那一點點相似地方。

差一點,我就被他迷惑到了。

“你有什麼理由留我們留下來。”我微微側身,冷冷盯著他。偷偷運轉了體內靈力,提防著他。

狐不言緊緊盯著我,他眼睛是碧綠色,和他失憶時黑色瞳仁全然不同。我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我早就曾聽過妖修瞳孔眸色和原型一樣,隻有他們感到危險和遇到意外時候,才會把瞳孔顏色變成黑色,偽裝成人類。

狐不言失憶,他雖然不記得自己是妖修,和流落到修仙界他本能隱藏了自己瞳色。

“我是孩子另一個爹爹。”他說,他朝我走了一步,“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是孩子另一個爹爹,我有權利照顧他。”

照顧?我笑了,被我壓抑著憤怒一下便湧了上來,襲上我心間,我凶狠瞪著眼前這個妖修,厲聲大聲質問他,“照顧?!”

“狐不言,你怎麼有臉說這樣話!”狐不言不像殊亦諶那般發瘋,我和狐不言此前也未鬨到和殊亦諶嶽博賀那樣難堪,我也不想那樣報複他,可狐不言話點燃了我怒火,“你說你是他另一個爹爹,可你做什麼?啊!你讓他待在這樣一個地方!這樣一個……”

我聲音開始哽咽了,我心裡像是壓了一口巨石,眼睛酸得不要命,聲音也啞得幾乎說不出話,“這樣一個……一個……狐族沒有爹娘崽子才會住地方。”

“沒有乾淨整潔房子,沒有可以做飯好廚房,還沒有獨立茅廁。狐不言……”我聲音徹底啞了,心疼得說不出話,“這就是你說他是你孩子,你就這樣對他。”

“我知道,我是一個被人嫌棄看不起合歡骨,所有人都能踩我一腳,也是個你們妖修看不上人修,你嫌棄我你看不起我,這都沒關係。你恨半妖,你不準半妖留在狐族,我也能理解。你是狐族你是妖修,你是狐族之王。可是……”

我恨得直接抽出了劍,直指他心口,劍尖寒芒幾乎落到他身上,“可是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把他從殊亦諶那裡搶來!你讓他自生自滅不好嗎?啊!我用神魂之誓束縛者殊亦諶,我孩兒至少能好好活著。但是你呢?你作為他親生爹爹,就是這樣對他!”

“告訴你,你若是阻擋我帶著他離開,那麼我們便不!死!不!休!”

“正如你所說那樣,妖修和人修水火不容,不共戴天!”

“我沒有……”我情緒激動,狐不言情緒也終於從故作平靜變作了激動,他想上前走到我麵前,卻又不敢上前,隻站在原地,碧色眼眸更加紅了,聲音同樣也有些哽咽,“我沒有!”

他說:“我從來沒想過虐待他,我把他從殊亦諶那裡搶過來,是因為我想要好好待他。那是你留給我唯一一樣東西,我從來沒想過對他不好。他就算是半妖,也是我孩子。”

“你不知道。”狐不言忽然捂住了臉,失控哭了出來,他捂著臉手在顫抖,眼淚一滴一滴順著他手指縫隙流出,“你不知道你死後我是怎麼過,那天從長明山下來,我心口就一直疼。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直疼,像是有人把我心生生挖走了一塊,帶走了我最重要東西。”

“可是我不懂啊,我很不懂,為什麼我會那麼疼。為什麼你死了我會那麼難受。我從來沒見過你,在我記憶裡你從來就沒有出現過,我一直哭一直哭,眼淚停不下來哭。我從來沒有哭過,那天我哭得停不下來,哭到眼睛紅腫,哭到我幾乎化作原型,哭到我幾乎暈厥。”

“直到後來,我被長老打暈帶回狐族之地,我沒有那麼哭了,可是我心空了,我卻找不到原因。我整夜整夜睡不著,我整夜整夜回想你死前樣子,我想著你渾身帶血模樣,我想著你對我說再也不見了,我想起你問我是不是林林模樣,我才知道我錯過了什麼。”

“我錯過了我最重要東西,我弄丟了我最重要人。”

“我弄丟了……”狐不言幾乎泣不成聲,“我弄丟了我最愛染染,他死了,再也回不來了。他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你就去找記憶了?”狐不言哭得很傷心,高大身體顫抖著,大滴大滴眼淚順著他尖尖下巴滑落。

他們都說,人悲歡不能感同身受,可我看著,心裡忽然也難受了起來。

我能感受到他後悔,可是一切都遲了。

我手裡劍沒有收回來,仍舊指著他,“不管你感到怎樣後悔,都與我無關。”

其實五年前,生產前一刻,我奢望過狐不言忽然想起了記憶會怎麼樣,我一定不會死,我孩兒也會好好被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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