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飛來時似乎是喝了點酒,舉止也變得有些隨意了起來,一路上還笑著與邵君衍說了一路的話,不像是才認識不久,倒像是他們從小就是好哥們一樣。
說是帶邵君衍去慶祝,參加卻不是什麼帕裡奇為他們舉辦的聚會,這個古老的軍事院校隻有在新年的第一天時才會舉辦大型活動,其餘時候則都是不停的訓練和學習。儘管如此,帕裡奇卻不會嚴令學生不能自發舉辦聚會,小型的聚會在帕裡奇是常有的事,隻要不影響到其他學生,一切就都沒什麼可擔心的。
那日受傷被送去醫院之後,邵君衍在醫院裡待了不到兩天就收拾東西出了院。
邵君衍受的傷不算太輕,除了經過轉移修正的心口傷處之外,他的身上還殘留下了爆炸時的燙傷痕跡,醫院那邊原本想讓他待到開學再出院,但是對於邵君衍來說,兩日的休息卻已經足夠了。
最終的成績排名在昨日就被薇薇安公布了出來,有人收拾東西離開了帕裡奇,自然也有人在看到自己的成績後鬆了口氣,而更多的人炸開了鍋,他們望著位於排行榜前列的名字,麵上不顯,私底下卻都有意無意透露出了對這件事的關注。
——順位排行第四十三名,邵君衍。
儘管名列前茅,但也不算太起眼的排名,與榜首的陸遠飛和最後一戰失利卻依舊以數分之差咬在第二位的尼古拉斯·奧爾丁頓比起來實在是平平無奇。但邵君衍的最終得分可是扣除了十分之一總分之後的結果——等到這部分成績一加上去,真正的排名就顯得十分耐人尋味了。
往常的每一屆預備考核,幾乎從未出現過如此令人出乎意料的結果。關注著這個的不光是預備生們,薇薇安計算的結果一出,各個年級的首席就都拿到了具體的成績單,邵君衍這個原本不被人重視的名字也一下子進入了帕裡奇高層的眼界中,這些黑發青年都早已知悉,甚至可以說是在進入帕裡奇,對特裡動手時就已經預料到。
正因為此,他對這個結果最是無動於衷。每天早上邵君衍都會在固定時間清醒,然後便翻看起之前借閱的書籍,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其他奧羅拉精心培養出的少爺們的差距在哪,而自己的身份和站隊也遲早會招致麻煩。
——連遠在海倫星的外公都在昨日就已經給他傳來通訊,他很清楚邵清絕對已經知道了他的情況,但自那日訓斥過邵君衍之後,這個男人就再沒主動找過自己的長子,像是完全遺忘了邵君衍的存在一樣。
陸遠飛拉著邵君衍便下了一樓,帕裡奇的校舍占地麵積不小,但宿舍的數量卻不多,且整個一樓都是無人居住,可申請使用的大型會議室,說是會議室,但該有的東西還都是一樣都不少,甚至如果想要開個聚會,隻要按下牆上的模式按鈕就能變換整個廳室的布局。
走在前邊的陸遠飛一拉開門,印入黑色眼眸的便是一派熱鬨的歡快景象,那些他多多少少有些眼熟的奧羅拉少爺們此時一個個在做著與他們平日形象完全不符的事,裝著廉價酒的酒瓶子擺了一地,不知從什麼地方搬來的大圓桌占了最中間的位置,上麵還擺著沒吃完的菜肴。邵君衍再一轉眼,就看到了正在一旁拿著麥克風唱歌的許愷樂,他唱得深情,卻不知道調子已不知跑飛到了哪裡去,更沒注意到旁邊沙發上已經有人憋笑到捂著肚子躺得七倒八歪。
空氣似乎也一下變得溫暖了起來,整個房間中,隻有邵君衍依舊冷冷清清,與周圍格外格格不入。
陸遠飛看了裡麵的情況一眼便又連忙關緊了身後的門,緊接著小聲地抱怨著:“這些家夥……一個個還真是一點形象都不顧了,這要是被外人看了還得了?”
“遠飛?”
他說得小聲,那頭耳朵尖的許愷樂卻是飛快地回過頭來,他咧嘴露出了笑,但這笑容在看到陸遠飛身旁站著誰之後就明顯地僵了一僵:“邵……你去叫邵少爺過來了啊?”
“行了行了,君衍是自己人,你那麼客氣乾什麼?再說了,這不是他們一直說要見見君衍的麼?”陸遠飛笑著朝還在胡鬨的人揚了揚下巴,許愷樂這邊的鬼哭狼嚎聲一消失,那邊的人就也都向這邊瞥了一眼,很快就在邵君衍身上停住了視線,原本喧鬨的氛圍也隱約冷卻下來了些。
並非所有的視線都是熱情得友好,儘管都喝了酒,這些奧羅拉的精英少爺們的目光中卻不帶絲毫醉意,他們或探究或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邵家的大少爺,即使不帶惡意,但氣氛卻顯得有些尷尬。
“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陸遠飛領著邵君衍便往他們的方向走去,這走近一看,原本在昏暗的燈光下還模糊看不清的麵容就完全暴露了出來,黑發的青年平靜地輕抬起眼,他掃過麵前的奧羅拉少爺們,明明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動作,卻讓那些原本還處在輕鬆玩鬨狀態下的預備生無意識地坐直了身板。
那雙眼睛裡明明什麼情緒都不帶,卻讓人心中無端生出了壓力。
“邵君衍,你們應該都認識了,認真說的話,我還打不過他呢,當然啦,我本來也不是很擅長這個。”像是沒察覺到對麵的同伴們臉色的變化,陸遠飛依舊嬉笑著這般介紹道,許愷樂這時也竄到了這頭來,他看著那些家夥變了的臉色,瞬間也就覺得自己每次一見邵君衍的反應好像也不是那麼丟臉了。
“久仰大名,羅奕。”
陸遠飛的話讓原本有些繃緊神經的奧羅拉少爺們反應了過來,第一個站起身的是個高瘦的青年,他的袖子高高被挽起,露出底下小麥色的緊實手臂,青年向邵君衍的方向伸出了手,邵君衍與他對視了一會,這才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掌:“久仰大名。”
他的這句話就像是一個信號,原本還麵麵相覷的奧羅拉少爺們很快活躍了起來,邵君衍平靜地與他們每個人交談,他臉上依舊一點笑容都不帶,絲毫沒被這熱鬨的氛圍所感染。
站在這裡的人都具有明顯的亞係血脈特征,而這顯然不是一個偶然——站在這裡的,都是已經站了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