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車來得很快, 隨著醫護人員將女孩帶離現場, 亞瑟.盧布朗也總算能鬆開一直捂著她傷口的手, 直起身來。他的鞋上與雙手都沾滿了鮮紅色的血跡，連同地上的那一大灘都顯得極其刺眼。
動脈被切開所形成的血液, 果然是呈現散射狀的。古琪琪盯著那片鮮血出神的想著，她不知道自己為何現在會那麼淡定, 淡定到會去考慮這種學術性的問題。但至少她能肯定，女孩的行為並沒有讓她感到一絲一毫的恐懼, 從心裡湧上來的, 更多的反倒是悲哀……
鼻尖充斥著濃濃的鐵鏽味，是血的味道，但古琪琪清楚, 這些讓人不適的氣味並不是從那片血跡的地方飄來的, 而是來自於她自己身上。這種特殊的味道就這麼纏繞著她，像一條繩索一樣把古琪琪越錮越緊，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也不怎麼順暢起來。
“深呼吸！”
古琪琪聽到有人這麼說, 也就下意識地順從了。氧氣的進入讓她的大腦瞬間恢複了清醒, 但也許是因為長時間屏著氣的緣故, 她的胸腔隱隱感覺有點兒疼。
她呲了呲牙，卻忽然被人扳著肩膀轉過了身, 一直投注於事發處的目光也被迫轉了開去。
“你還好嗎？”已經粗粗弄乾淨汙漬的亞瑟一臉凝重地望著她。
“沒事……”古琪琪眨巴了眨巴眼睛，“就是有點懵。”
見她的精神狀態似乎還不錯, 亞瑟眉間隆起的褶皺這才變得平緩了一些, 他掃視了一圈四周, 說道：“我先帶你離開這兒。”
“可是，”古琪琪顯得還有些猶豫，她瞥了眼在出事不久後就被隔離開來的人群，“那些讀者那裡……”
“不必擔心，會有人去處理的。”
古琪琪知道自己在這兒呆著並不能將事件影響最小化，反而有可能會引來一些尋求熱點新聞的記者，聽亞瑟這麼說，也就聽從他的建議，跟在他身後離開了會場。
至於彼得……她不知道那個男孩去了哪兒，從剛才開始，古琪琪就沒在人群裡找著他。對今天這件事，她多少有點過意不去，畢竟看對方早上那股激動勁，肯定是期待著這次活動的，可到最後，活動沒參加成，反倒被迫看到了那種頗為血腥的場麵。
希望彆給他的小心靈留下什麼陰影。
古琪琪無聲歎了口氣，正奇怪亞瑟要帶她去哪兒時，就忽然稀裡糊塗地被對方推進了一間房間，手上還多出了一塊毛巾。
“先把臉上的血跡弄乾淨，警察那邊我會先去解釋。”他說著，就替古琪琪關上了門。
徒留下古琪琪一人捧著塊毛巾愣在原地。
編輯太可靠了，怎麼辦！一對比，感覺自己就像個傻逼！
古琪琪鬱悶地撓了撓頭，可指尖觸摸到的卻是一絲黏膩感。現在就算不照鏡子她也能知道，自己身上是有多狼狽。
八成畫個妝都直接能去恐怖電影片場跑龍套！
這一發現讓她又忍不住地歎了口氣，認命地走到房間裡頭的盥洗室裡去。
亞瑟帶她來的地方是展覽館中的女員工更衣室，也正是這一點，裡頭的設施可以說是應有儘有。這個時間所有人都在外頭忙活，加上剛剛又出了那種事，使得古琪琪現在完全是獨享著整間房。
她伸手脫去了那件充滿血腥味的上衣，可即使如此，身上也還是殘留著一些血跡——估計是從衣服裡滲進去的。古琪琪隨手將衣服扔進角落的洗衣機裡，便疊好唯一乾淨的褲子，進了淋浴室。
熱水在起到放鬆效果的同時，也一並洗去了那份黏膩感。泛著鮮紅色的水流從古琪琪的身上流下，在瓷磚鋪設的地麵上蔓延開來，最終流進了下水管道中。她就這麼站著，一邊任由水流打在自己的身上，一邊低著頭看著那顏色從最初的濃重，變為了淺粉色，再到最後的清澈，這從終於關上了龍頭。
古琪琪花了好久才總算將自己重新打理乾淨，不再是聞上去一股子的鐵鏽味。
等她從淋浴房裡出來，衣服也已經差不多快烘乾了，就隨便在長凳上找了個地方，坐著靜靜等候。
正發著呆，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古琪琪手忙腳亂的一陣亂翻，才總算從褲子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機。
‘來電顯示：托尼.斯塔克’
這是什麼展開？
古琪琪一臉茫然地舉著手機，大腦裡瞬間飛掠過對方來-->>
電的N種理由。終於還是定了定神，把電話接通。
“喂？”她有氣無力地問道：“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