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烏龍(1 / 2)

夜霧 殊娓 11209 字 4個月前

孫老師和孟宴禮離開後,隔壁雕塑係的幾個人拎著零食來了,說是有學長回學校看他們,送了不少好吃的。

“剛才碰見老孫了,和老孫在一起的那男的是誰啊?咱們院的老師嗎?”

“怎麼可能,咱們院的老師哪有那麼帥的,模特吧?”

“萬一是新老師呢,我靠,真來個這麼帥的,咱班女生得瘋!”

仲皓凱懶洋洋地翻著零食:“老孫沒說,不過看樣子不像老師,氣場太強了,應該是合作方。可能學校又給咱們談福利呢,搞個展覽推廣什麼的。”

“老孫當年也是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啊,還說都是被咱們氣成現在這樣的,婆婆媽媽哈哈哈哈......”

黃櫨沒吭聲。

她不知道孟宴禮來學校是乾什麼的,除了最開始的詫異之外,她已經能平靜地看待關於孟宴禮的任何意外了。

畢竟,他可以是消失多年的Grau,也可以是夜晚酒吧裡給美女遞紙巾的紳士......

“白月光”三個字,又從腦海裡浮現出來,想到這兒,黃櫨深深吸了一口氣。

也是在這個時候,手機震動,她收到了孟宴禮發來的微信。

【有沒有空陪你孟叔叔吃個飯?】

風扇嗡嗡吹著,有人拆了一包辣條,滿屋子油膩的辣味;同學們哇啦哇啦聊著天,搶著彼此手中的零食;不知道誰開了一瓶被晃過的冰可樂,撒了一地,一群人鬼叫著,卻互相推脫,不肯去拿拖把。

黃櫨看著手機屏幕,心臟撲通撲通跳。

好像那些二氧化碳是在她胸腔裡,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陳聆勾著仲皓凱的肩,從塑料袋裡掏出一袋m豆,笑著說:“來來來,凱哥,‘絕情丹’來一顆,哈哈哈哈。”

被仲皓凱踢了一腳,讓他滾蛋。

黃櫨不知道給仲皓凱吃絕情丹是什麼梗,但她覺得她挺需要的,伸出手:“陳聆,‘絕情丹’給我來點兒!”

“來了來了,m豆有的是,給我櫨妹滿上。”

但就在黃櫨忿忿地嚼著“絕情丹”,想著“我要絕情斷愛,大大方方地赴約,卻不對孟宴禮心動”時,陳聆開口了。

吃巧克力豆也堵不住他的碎嘴,叭叭著:“換成是黃櫨吃,那就不能叫‘絕情丹’了。我們黃櫨最近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麼,那得叫個吉利的。什麼‘情比金堅丹’‘天長地久丹’‘比翼雙飛丹’......”

“咳咳咳!”

還是噎死她算了。

其實那天從“sonas”回學校的當晚,黃櫨根本沒睡好。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時,會變得內心敏感且神經纖細。

隻不過是看見孟宴禮和女人一起去酒吧,她已經噩夢連連,夜裡醒來,腦海裡忽然閃過很多片段,都是些她以為自己早就遺忘了的——

程桑子說,孟宴禮那麼難追,沒準兒有個忘不掉的白月光。

徐子漾說,Grau不再畫畫,是因為情感問題。

黃櫨甚至還想到,閣樓裡那張火烈鳥群展翅高飛的攝影作品。

她記得,作者叫“葉燁”。

那天晚上寢室裡很安靜,兩個本地的同學回家去了,隻有一個室友在,偶爾能聽見她輕淺的呼吸聲從對麵傳來。

窗外無風,一輪素月把冷清的光投進室內,依稀照亮寢室的陳設。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子,都會在有了喜歡的人後,忽然生長出一種第六感。

黃櫨坐在靜夜裡,神差鬼使,忽然想到用手機去搜索“葉燁”這個名字,

直覺裡,坐在酒吧裡梨花帶雨的美麗女人,和葉燁這個名字,有所關聯。

瀏覽器裡很快搜出結果,一些相關報道都是在幾年前。

那時候的葉燁沒有現在這麼瘦,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短袖T,站在攝影展展廳裡,形態大方、笑容燦爛。

黃櫨心跳都慢了半拍。

還真的是她啊......

報道裡有這樣幾段話——

“記者采訪葉燁,問她為什麼會選擇火烈鳥為這次攝影的主題。葉燁笑著回答,火烈鳥是很忠貞的鳥,它們一生隻有一個伴侶,比很多人類更癡情。我覺得,火烈鳥代表著不渝的愛情。”

“問到感情問題,還在上大學的葉燁很大方地說,自己有男友,這些攝影作品中,有一張是她精心挑選的,展覽結束後,她會把它送給自己的男朋友。”

......

然後,她把攝影作品送給了孟宴禮。

黃櫨心碎地想。

關於葉燁的網頁並不多,而且她似乎隻活躍在那一年,之後就在網絡上銷聲匿跡了。能看得出來,她以前也生活在國外,而她最為活躍的那年,Grau也還沒放棄畫畫。

從時間上來看,倒是像是孟宴禮和葉燁的銷聲,幾乎是同一時間的。

在青漓時,楊姨曾在某次下午茶時,無意識地感歎:“20歲真好啊,多麼好的年紀,花兒一樣,可惜......”

當時黃櫨以為,楊姨是因為年紀大了,在感歎逝去的青春。

現在想想,也或許,楊姨是在感歎其他什麼人的20歲。

難道是,20歲和孟宴禮分手的葉燁嗎?

算一算年份,那時候葉燁應該就在20歲左右......

因為這些猜測,黃櫨還在深夜裡掉了幾滴眼淚。

她著實是為了這件事上火了的,隔天早晨起床,嗓子都啞了。還被仲皓凱嘲笑說,像是被人踩住了脖子的唐老鴨。

黃櫨沒談過戀愛,但靜下心來仔細想,她還是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戀愛觀的。她希望自己在“喜歡”這件事裡,仍能保持自我。

不要像爸爸媽媽那樣,明明相愛過,最後老死不相往來,提起對方滿滿都是怨懟。

黃櫨想,她喜歡著的,是一個很優秀很溫柔的男人。

所以不該因為喜歡了這樣好的人,反而讓自己的生活變得糟糕。

她應該更好才對。

沒有緣分的話,就算了吧,強求的樣子一定不美。

反正想想,憧憬著和Grau談戀愛這種事,可能是有點瘋狂了。

就是隨便喜歡一下,慢慢就會忘掉的。

沒事兒沒事兒。

黃櫨自己安慰著自己,去藥店買了喉寶,含了兩天,把多餘的精力都用在了畫畫上。

她估計著孟宴禮已經回青漓了,覺得自己有的是時間慢慢遺忘。

結果剛剛靜下心來,孟宴禮出現在她的畫室裡。

現在,他還發了微信,約她一起吃午飯......

吃個午飯也沒什麼的。

黃櫨這樣想著,收拾畫具時,還是慌亂地踢到了畫板。

“黃櫨,你去哪兒啊?不和我們去吃涼麵了嗎?”

“不去啦,有朋友找我。”

身後同學們還在吵吵鬨鬨,陳聆好像在和仲皓凱說:“吃什麼涼麵啊凱哥,你信我,‘絕情丹’吃起來,吃了不難過,來,啊——”

和孟宴禮坐在學校不遠處的一家飯店包間裡時,黃櫨內心複雜。

孟宴禮當然還是從前的樣子,慢條斯理倒了兩杯涼茶,一杯推到她麵前,開了個玩笑:“孟叔叔來看你,你不高興?”

黃櫨撓撓耳垂,沒解釋自己那天突然叫他叔叔的行徑:“我還以為,你已經回青漓了。”

“剛忙完,吃過午飯就走。”

“今天就走?”

“嗯,下午。”

孟宴禮把菜單推給黃櫨,“前些天和你爸爸吃飯,還以為你也會來呢,怎麼樣,這幾天畫畫忙麼?”

“我爸爸根本就沒叫我......”

提起這事兒,黃櫨有點憤然。她當然也是抱有期待的,結果星期二那天很平靜地度過了,完全沒接到黃茂康的電話,“開學之後他就沒和我一起吃過飯了,生活費倒是打了很多,我感覺我畢業找不到工作當三年無業遊民,都夠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