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鸞剛五歲,又是姑娘家,每天上午讀一個時辰的書就行了,一天剩下的時間,都是玩。
這日顧鸞沒事乾,黏著祖母柳氏去看老太太們打牌。
蕭老太君舍不得嚴厲管教曾孫女,對顧鸞幫柳氏出老千的行為,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柳氏打牌的水平太爛,趙老姨娘則技術精湛,少了一個炮手,趙老姨娘依然小贏,柳氏自己不點炮,氣性也就沒那麼大了,婆媳四個老太太總體過得還是很愉快的。
顧鸞坐在蕭老太君旁邊,一會兒吃糖一會兒剝瓜子,小嘴兒幾乎沒停。
趙老姨娘逗她:“阿鸞少吃點,姑娘家長胖了就不好看了。”
顧鸞眨眨眼睛,瞅瞅手裡的瓜子,心裡一樂,胖了好啊,她還嫌自己太好看呢。
於是顧鸞吃得更勤快了。
蕭老太君可不想自家出個小胖妞,朝李嬤嬤使了個眼色。
李嬤嬤趕緊把四姑娘麵前的瓜子碟端走了。
好吃的瓜子沒有了,顧鸞瞄眼趙老姨娘,暗暗記了趙老姨娘一筆。又過幾局,趙老姨娘摸了一手好牌,再來幾張就能湊局大胡,能把柳氏氣哭的那種胡,趙老姨娘便一邊假惺惺地嫌棄自己牌臭,一邊謀劃起來。
很快,趙老姨娘的局就湊成了,隻等自摸或有人點炮了。
趙老姨娘害她沒了零嘴兒,顧鸞也想氣一氣趙老姨娘,天真無邪地湊到趙老姨娘那邊,一隻小手指著趙老姨娘的牌,一隻小手擋著嘴,悄悄話般地道:“姨娘再抓張六筒,就胡了,是不是?”
女娃娃說悄悄話的本事還不行,聲音挺大的,蕭老太君三人都聽見了。
趙老姨娘臉色大變,掃眼牌友,連忙掩飾地笑道:“阿鸞真笨,姨娘剛打過一張這個,怎麼會要?”
顧鸞皺著眉頭看趙老姨娘的牌,沒有再說什麼了。
然而接下來,再沒有人打六筒了,就連蕭老太君,抓了一張對她來說並沒有任何用的六筒,也沒有打出去。
顧鸞仰頭,朝曾祖母嘿嘿一笑。
蕭老太君隻當不知曾孫女在笑什麼。
趙老姨娘氣死了,好牌沒胡成,反而給苗老姨娘點了炮。趙老姨娘飛快看向三位牌友的牌,其中蕭老太君若無其事地將扣著的牌推了出去,柳氏笨,傻乎乎地亮出自己的牌,一張六筒果然是閒牌,明顯故意扣著不打。
趙老姨娘深深呼吸,突然對苗老姨娘道:“咱們倆換下地方吧。”
苗老姨娘特彆老實,想也沒想就要答應。
柳氏不乾了,摁著苗老姨娘的手不讓她動,理由是不喜歡讓趙老姨娘當她的上家。
趙老姨娘就道:“那咱們倆換!”
柳氏馬上道:“我為何要與你換?”
趙老姨娘氣結,扭頭看顧鸞,顧鸞正在幫蕭老太君數要付給苗老姨娘的銀瓜子,一邊數一邊念出聲,一二三四五,聲音甜甜脆脆的,那嬌憨可愛的軟萌樣,趙老姨娘都愣了愣,隨即默默地忍了這口氣。蕭老太君最寵這臭丫頭了,她可不敢叫顧鸞走開。
但趙老姨娘心情不愉快,她不爽,就想叫彆人也不爽。
蕭老太君、柳氏都不能動,趙老姨娘就問苗老姨娘:“有幾日沒見到蘭芝了,整天一個人悶在院子裡怎麼行,你要勸她多出來走動走動。”
剛贏了一把錢的苗老姨娘,立即麵現愁容,她就生了一個女兒,當初女兒能嫁給儀表堂堂的永安伯陸維揚,苗老姨娘高興地晚上偷偷哭,哪想到十年過去,女兒就和離了。二十五歲的老姑娘,下輩子可怎麼辦啊?
她一臉喪氣,柳氏不由勸道:“你彆急,蘭芝那模樣還愁改嫁難?你等著,我這就派人放出話去,就說蘭芝要改嫁,來提親的人肯定排成長隊。”說完,柳氏問婆婆:“娘,您看成嗎?”
苗老姨娘也期待地看向蕭老太君。
蕭老太君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了,她問孫女想不想改嫁,孫女卻說,她好不容易才在娘家過了幾天好日子,等她什麼時候過夠了,她自會再嫁。
“明年再說吧,不急這一年兩年的。”蕭老太君淡淡地道。
柳氏三人互相瞅瞅,不說話了。
顧鸞慢慢地跳下椅子:“我去找姑姑!”
趙老姨娘嘴角一彎,小掃把星終於走了!
在柳氏巴巴的注視下,顧鸞去蘭園找姑姑了。
顧蘭芝正在伺候她那一院子的蘭草,二十五歲的她,穿了一身素淡的白裙,腰肢纖細,肌膚嬌嫩,比剛和離的時候仿佛年輕了好幾歲,出去走一圈,說是未嫁的妙齡少女都有人信。讓顧鸞驚訝的是,姐姐顧鳳竟然也在這邊,手裡提著一把小銅壺,跟著姑姑澆水呢。
“姑姑,姐姐!”顧鸞跑了過去。
“阿鸞來了啊。”顧蘭芝笑著招呼道。
顧鳳好奇地問妹妹:“你怎麼不幫祖母看牌了?”妹妹的小把戲,顧鳳聽祖母說過了。
顧鸞瞅著姑姑道:“祖母說要給咱們找個新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