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瓜(2 / 2)

如果月亮不抱你 六盲星 12198 字 3個月前

言行之沉默。

辛澤川又說:“不過相對於行耀這個弟弟,你對岑寧可友好的多啊。”

“有麼。”

“當然有,你偏心岑寧誰還看不出來?”辛澤川一隻手搭在他肩頭:“不過小姑娘家家跟這些臭小子確實不一樣,是得寵著點。”

辛澤川說的有理有據的模樣,但言行之卻仔細回憶了下,他有偏心?

“對了,上回唐錚那混賬事……咳咳,沒啥吧?”

言行之收回思緒,瞥了一眼正和張梓意打得火熱的唐錚:“還能有什麼,我能說什麼。”

辛澤川摸了摸下巴,也覺得這事又尷尬又棘手。

確實,在說什麼都不對的情況下,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

除夕夜過去,迎來了新的一年。

岑寧第一次這麼不希望新的一年到來,因為這意味著言行之就要離開。

但不管她多不想,時間該過去還是會過去的。

大年初三這天,言家又來了一撥客人。那會岑寧正在小樓陽台,往下望去的時候,看到言行之親自出門迎人。

那幾個人大概也五六十歲了,但跟言國豐一樣,身姿挺拔,看著都特彆精神。

她想,大概這些人都是軍人出身吧。

本來一切都相安無事,可半個多小時後,突然見那幾個人出來了,而且有一人還有些焦急地在說些什麼,可後來被那其他人又拉上車了。

岑寧有些疑惑,按道理,應該會留下吃晚飯的,怎麼就這麼走了?

懷著這個疑惑下了樓,岑寧走過長廊,到了彆墅樓下,可她剛走進去就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

言行之竟跪在客廳。

怎麼回事?

岑寧有些慌張的打量了周圍的人,隻見言肅和徐婉瑩在邊上沒說話,臉色不太好看。陳阿姨則躲在廚房邊上,大氣不敢出。

而言國豐明顯是氣極,一派嚴肅的臉上又是怒又是驚,仿佛言行之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似的。

岑寧一腳踩在門欄上,不知道該進還是該出。

就在這時,言國豐手上拿了一個不知道哪裡拿下來的長棍,一下子就打在了言行之背上。

悶悶一聲響,伴隨岑寧驚恐的聲音:“言行之!”

突然冒出的聲音讓言行之側眸看了一眼,他眸光一深,又沉默了回了頭。

岑寧見過的言行之一直被眾人供在高處、捧在手心。

家裡每個長輩都以他為榮,言國豐回回提起自己有這麼個孫子的時候也是滿麵春風。岑寧實在不知道,到底有什麼事可以讓言國豐這麼揍自己已經成年了的孫子。

“爺爺,您乾什麼!”岑寧腦子嗡嗡響,什麼也不管地就衝上前去,她卡在了言行之前麵,兩手張開,是下意識地保護動作。

言行之微微一頓,抬眸看著突然竄到他眼前的小姑娘。

言國豐咬著牙:“寧寧你讓開,我好好教訓教訓這臭小子!”

岑寧:“爺爺,再怎麼樣也彆打人……”

“這還算輕的!我就想問問他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岑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聞言一臉著急地轉頭看言行之。言行之和她視線撞了撞,麵色肅然地拉開了她。

“站邊上去。”

岑寧:“可是……”

“聽話。”

“……”

徐婉瑩見此也道:“爸,您也這麼生氣,有話好好說,行之也大了,這麼打多不好看——”

“你們都彆說話!是啊,他是長大了,所以什麼事都自己做主,就連私自加入特種部隊也不吭聲!”言國豐沉聲道,“今天要不是你江伯伯提起,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言行之:“沒有。”

“那你就是故意拖延!等到沒挽回之地的時候再告訴我是不是!”

“是。”

“嗬!你倒是坦誠,言行之,我讓你進部隊考軍校不是讓你去出生入死!”

“那是為了什麼?不是保家衛國,不是出生入死,那是為了什麼。”言行之眸光微斂,微揚的唇角異常殘忍,“難道隻為了虛名,隻為了走上那些彆人仰望的位置嗎。”

“你!”

“以身許國,何事不可為。”言行之抿了抿唇,淡聲道,“小時候您是這麼告訴我的,既然從小就給我灌輸了這種思想,那現在就不要再阻攔我。”

……

言行之後來被言國豐單獨叫進了書房。

客廳安靜一片,言肅坐在沙發上,徐婉瑩在邊上好聲好氣地安慰著。

“行之也長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就彆阻攔他了。”

“兒子不是你生的,他的死活你當然不在乎!”

“言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徐婉瑩一愣,臉色頓白,“難不成你覺得我這麼說就是想讓他去送死?”

“我……”

“我自問嫁入言家以來對行之也問心無愧,你,你竟然這麼想我!”

“婉瑩——”

徐婉瑩眼眶通紅,氣呼呼地跑上了樓。言肅麵色有些尷尬,想必剛才那話也是口不擇言,他在沙發上坐了會後,上樓找徐婉瑩道歉去了。

“陳姨。”岑寧看著空蕩蕩的客廳,輕喚了聲。

陳姨唉聲歎氣,聞聲應道:“寧寧,你先回去,我看著。”

岑寧沒動:“陳姨,為什麼大家都這麼生氣,哥哥去……特種部隊,那是怎麼樣?什麼叫去送死。”

“哎,我懂得不多,不過我知道特種部隊不比一般軍隊,神出鬼沒的,出的任務也十分危險。老爺子年輕的時候自己也做過,所以他深知有些事控製不住。”陳姨搖搖頭道,“其實特種部隊當然是榮譽了,那是最優秀的軍人才能去的呢。隻是行之……行之怎麼說也是長孫,他被給予多少期盼啊,家裡人怎麼會願意他那麼辛苦,還拿命開玩笑。”

岑寧心頭有點慌:“可他既然已經這樣了,是不是說明也挽回不了什麼了。”

“行之向來有主見,以他的性子,他也不會回頭的。”

岑寧沒說話,她想起他在訓練場上不要命的揮灑汗水,想起他在翻閱那些軍事書籍時的嚴謹態度……彼時他的眼神,是堅毅而決絕的。

是啊,他哪是那種輕易就回頭的人。

如果是,他也不是言行之了。

書房隔音效果甚好,岑寧在客廳外的時候什麼也聽不到。她心裡急切的想知道些什麼,也擔心言國豐還會下狠手。所以在思索一般後,假裝自己要回小樓,其實出了門之後就偷偷貓到書房外的牆邊。所幸,書房的窗戶並沒有關緊。

書房裡,一站一坐。

“你就非得選擇這條路?”

“我確定。”

“你上軍校可學的東西多了!未來你的路是清清楚楚,我不同意你這麼冒險!”

“這不是冒險,是曆練。”言行之垂著眸,鋒芒卻毫不遮掩,“我想要的,就是這樣。”

“你想要怎樣就怎樣嗎!你不看看你是誰!我不希望你冒險,你不許去。”

“爺爺!”言行之沉聲道,“我從小就接受您的栽培訓練不是隻為了當花架子,您什麼時候可以不來決定和操控我的人生,我想做什麼我自己清清楚楚。”

“我操控,我怎麼操控你了!”

“您給我下的命令還不夠多嗎,未來做什麼,上哪個學校,考哪所大學,進什麼軍隊,甚至我未來娶什麼人,您給安排的事還不夠嗎。”

冷風蕭瑟,這個季節沒外套站在戶外能讓人冷到骨子裡。

窗外的岑寧抱著手臂,在聽到“娶什麼人”的時候猛然怔了怔。

言國豐:“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哪件事不是為了你好。你娶什麼人……寧寧那孩子有什麼不好,軍人就該一言九鼎,這是我對岑家的承諾!”

“您也知道那是您的承諾,那您的承諾憑什麼讓我來背。”言行之麵色極冷,說出的話也十分不客氣,“我不樂意的事,誰都不用想著來勉強我。”

……

世上沒有平平穩穩的路,人總會在走的時候碰到一些料想不到的意外。

於言家來說,言行之的抉擇是個意外。與言行之來說,窗外偷聽的岑寧是個意外。與岑寧來說,十三歲那年走進言家遇見言行之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意外。

那一年,風雪很大。

後來幾年岑寧回憶起來的時候,她記得的不僅僅是那聲“不樂意”,更多記得是那天的溫度,那天的飛雪,還有那天心口被撕開後,突如其來的陌生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