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年時光,眨眼即逝。
沐鳳孑然一身,與2124一路從最北部的蠻州,走到最南邊的南州,又轉道至西方宜州,探尋險地,遊山玩水。
2124樂不思蜀,幾乎忘記,他們尚有任務在身。
三年之後,沐鳳再次站在萬雲殿內,依然如三年前一般,溫潤平和,暖意洋洋,半點風霜之色也不曾有。
千雲掌門聽他講述旅途中所得所聞,心裡暗自點頭,麵上無甚表情。待他說完,才開口道:“不錯。你外出三年,應也累了,先去歇下吧。”
“是,師尊。”沐鳳行禮,退出大殿。
千雲掌門看他離去,才忽然放鬆麵色,露出一抹無奈的微笑。
‘沐兒天性善良溫和,怕是再多曆練也改變不了。他此次外出多入險地,身上卻半分殺氣也無,想來竟是連一條性命也不曾抹殺。他如此心慈手軟,不知是好是壞。’
‘也罷。沐兒隻要修為夠強,便是心慈手軟,又有何人可以置啜?’
千雲掌門想到沐鳳恐怖的天賦,便搖搖頭,不再細想此事。
流雲山棲鳳山小院兒,一如沐鳳臨走前那般模樣,梧桐樹綠,那壺酒依然架在爐上,飄出暖暖酒溫。
這溫酒,暖陽,綠樹,一見便令人心中放鬆。遊子歸家,陡生倦意,想倚靠樹下小憩片刻。
【哦!回家了~!】2124風一樣從沐鳳肩頭飛出,直落在石桌上,攤開手腳往那一趴,活似張大餅。
沐鳳悠然而入,將院門大開,左右支好,調笑道:【你不是不想回來嗎?】
【宿主,這不一樣!外出遊玩當然不舍,但回家的心情也是欣喜啊!】2124嚴肅道。
【偏你有理。】沐鳳微微搖頭,走進庫房,將此次外出所得物品一一安置。
待他放好出來,又將那壺溫酒倒了一杯,任酒液滾燙翻湧,便一飲而儘,白皙的麵頰上頓時浮現一抹薄紅,片刻後才漸漸淺淡下去。
沐鳳正細細回味時,門外忽然飛進一抹倩影,銀鈴般的笑聲便此入耳:“師兄!你回來了!”
沐鳳抬眸,便見夙雩乳燕投林般飛撲而來,一頭紮在他胸膛,緊摟住他,嬌美的臉上綻放出無儘喜悅。
沐鳳站得筆直,無奈道:“師妹,說過幾次,男女授受不……”
“是是是!師兄煩死了,人家想你了嘛!”夙雩不滿,抬頭嬌聲道:“師兄莫非就不想我?”
【宿主可都想死你了,就像老爹想他女兒,看到啥好東西都考慮你能不能用……】2124懶懶躺在石桌上腹誹。
沐鳳輕輕將夙雩從懷中推開,摸了摸她的頭,而後從懷裡取出一個長條盒子,遞向夙雩,含笑道:“打開看看。”
“這是給我的嗎?”夙雩驚喜的接過盒子,將之打開,便見裡麵一支翠玉簪子晶瑩剔透。簪上天然藍色細紋竟隱成祥雲模樣,簪尾活靈活現刻著一隻飛鳳,鳳眸神光熠熠,顧盼生輝,幾如活物。
“好漂亮!”夙雩看著玉簪愛不釋手,當即便插入發髻,臉頰緋紅,羞澀道:“師兄,好看嗎?”
沐鳳打量片刻,含笑點頭:“好看。”
夙雩羞澀的傻笑半晌,突然回過神來,有些氣憤道:“師兄,我忘了給你說了,你還記得殘墨小師弟嗎?”
“小師弟?他怎麼了。”沐鳳雖是如此說,但心裡已經明悟。
他將殘墨送往藥田之事並未隱瞞,怕是派內上下都以為那孩子不得他歡心,頗為排擠殘墨。
萬雲宗內也有一些性情頗為紈絝的弟子,年紀輕輕熱血上頭,喜愛惹是生非。
其實便是少年家的叛逆性子,希望能惹人注目罷了。等年長之後,這些事還常拿來被同輩與長輩取笑。
如千雲掌門,年輕時也是頗為頑劣。長老們議事爭吵起來時,像搶過某某長老的材料,打過某某長老的靈寵,和某某長老同時看上一個師妹相約挑戰,結果人師妹心另有所屬,兩人一同失戀……等等這些事,都會被翻舊賬。
派內上下對這些孩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惹煩了揍一頓便是。這些本心其實不壞的弟子,對沐鳳也是萬分崇敬,自認是他未來隨從班底……唔,看來應當是去找了殘墨麻煩。
果不其然。
夙雩道:“孤文、琉陌、明宇三人,這三年來閒著無事便去尋小師弟的麻煩,被我撞見幾次,還死不承認。他們還擅自克扣小師弟修煉資源,差點連丹藥農都打了!”
沐鳳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想想雲丹子好歹也是大乘期老祖,卻被幾個毛孩子欺負,這個笑話都夠他笑一年了。
夙雩看著沐鳳吭哧吭哧的憋笑,惱怒跺腳:“師!兄!你怎麼還笑,不管管他們啊?小師弟那麼小的孩子,他們怎麼也下得去手?”
沐鳳無奈搖頭,微笑道:“若我沒猜錯,你每次見到殘墨受了欺負,定是出手為他打抱不平?孤文、琉陌、明宇三人怕是吃了不少苦。”
“師兄,你還管那三個壞蛋乾什麼?我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竟會入我們萬雲宗的門牆?天賦一般,心性還如此頑劣……要不要我乾脆去告訴師傅,將那三人逐出門……”
“師妹!”沐鳳的語氣突然重了幾分。
夙雩嚇了一跳,看向沐鳳。原本溫和的人此刻笑意隱去,麵無表情的注視著她,琥珀色的眸子清冽見底,好似能照見人心。
莫名的氣勢沉甸甸壓在夙雩心頭,讓她竟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沐鳳冷臉隻是短短一瞬,很快他又舒展了眉宇,柔和了棱角,神色帶了無奈,輕喚:“師妹……”
夙雩臉色發白,一動也不敢動。
“抱歉,嚇到你了。”沐鳳稍稍抬手,夙雩竟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他隻好作勢隻撣了撣袖子,垂下眸輕笑道:“以後這種隨意逐出弟子的話,還是莫要再說為好。軒轅殘墨是你師弟,孤文、琉陌、明宇亦是。”
“而且……小師弟與你我,乃至於其他同門都不一樣。”沐鳳的笑意依然淡淡,看上去竟莫名有種意興闌珊之感:“他背負太重,注定要飽受磨礪才可踏上巔峰。孤文三人行事自有分寸,若連這點麻煩也要人保護,他還不如在田裡挑一輩子水。保護太好,隻是害了他。”
畢竟男主的仇人就像韭菜,割完一茬又一茬。
夙雩動了動唇,不知為何,忽然脫口而出一句,她自己也不太理解的話來:“師兄一直知道?就不怕他走錯了道,入了魔?”
“怎麼會走錯?”沐鳳輕笑著虛虛點了點她額頭,看著夙雩莫名抖了一下,意味深長的道:“他還有你在呢。”
“那師兄呢?”
最後這一句,沐鳳沒有回答。
夙雩渾渾噩噩的離開了。
沐鳳靜靜坐於石凳上,左手拎起酒壺,清亮的酒液從壺嘴劃過一道弧,落入杯中。
注滿一杯酒,沐鳳將酒壺放回爐上,卻不見將酒飲入口中。他眸光低垂,漫漫無落點,嘴角的笑意早已隱去。
2124坐在他手邊,歪頭看他半晌,也不見他回神,便開口喚道:【宿主?】
“我是否很可怕?”沐鳳忽然開了口,似是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