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趙衍楓率先皺了眉開口道:“你這話可是當真?”他頓了一頓,又臉色難看的加了一句:“事關重大,我們之前是有過節,但你若是在這種事上開我的玩笑……”
趙衍楓平時懶懶散散沒個正行,也從未端正臉色,眼睛總是半眯著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現下睜開雙眸,才叫人發覺,他的眼睛竟仿佛盛滿無數血光,眼神沉凝之時,更是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明明是個在外被人不恥的紈絝子弟,眼神偏偏仿佛刀山火海裡拚殺出來的將軍,也難怪他總是眯著眼睛,實是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很少有人能不感覺膽寒。
阿斯臭著張臉哼道:“阿沐才不是這種人!”
蕭逸川手放在茶杯邊久久未曾端起,垂眸沉吟道:“在下日前也曾得見無雙所言之景。因家鄉歌謠,也曾心有疑慮,卻不曾上心。”
話落,他便將歌謠完整複述出來。
蛇兒亂,鼠兒躥,狗跳雞叫真熱鬨。魚肚白白浮上河,牛搖頭來羊叫喚。夏來草枯冬開花,井水咕嘟冒濁泡。地龍翻身睡覺覺,人又哭來人又笑。
“地龍翻身……”何處歸連忙起身:“此事須上表聖上!”
“何大人且慢。”花滿堂眼疾手快將他拉坐下來,搖頭道:“若是上表有用,沐兄又何必將此等機密之事告知我等?”
沐鳳無奈的點了點頭:“我已經尋過太子殿下與賢王殿下,他們二人心存顧慮,隻說我憂慮過甚。至於聖上……”
他搖了搖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歎息道:“英雄遲暮。”
趙衍楓怒而擲杯,茶盞落地便啪嚓一聲碎成無數碎片。那雙沉凝血腥格外駭人的墨瞳裡此刻盛滿了尖銳的譏笑,冷冷道:“聖上年老瞻前顧後情有可原,太子自視甚高不重人命,賢王更是對此事避而不談……嗬!我看我泱泱大雍也是要滅國了。”
他本就為人放浪狂妄,如此怒極了的話便有些大逆不道了。
何處歸臉都嚇白了,蕭逸川連忙起身將窗戶關上,回頭冷冰冰的瞪了他和沐鳳一眼:“沐兄趙兄,慎言。”
趙衍楓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的話若要讓其他人聽到,會給在座之人帶來多大麻煩,冷哼一聲低頭欲要飲茶,卻發現自己的茶杯已經被他摔碎。
他煩躁了一瞬,劈手搶過花滿堂還拿在手裡的茶杯,一連灌了三大杯下去,才將火氣壓住。
花滿堂本想說那茶自己已經喝過,但見趙衍楓炸藥桶似的樣子,話在嘴邊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好聲氣的道了句:“慢些,沒人與你搶。”
“抱歉……”沐鳳長歎一聲起身作揖:“錦羽也萬望此乃杞人憂天,然則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屆時京城當真發生地動……錦羽明已有所預料卻全無作為,委實難安。”
他直起身道:“各位皆是人中龍鳳,錦羽有心做些準備,卻苦於孤身一人,無人可托。不得已,便隻能請教幾位。”
蕭逸川複雜的看了他半天。
縱然他接連怒噴沐鳳有失君子,然而此時此刻,看到深深懇切的拜托他們幾人相助的無雙公子時,仍止不住滿心的敬服欽佩。
“你可知此事事關重大,便是他們……”蕭逸川抬手指了指天花板,意指皇家,繼續道:“亦不敢貿然插手。你又何苦?”
沐鳳隻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本是那個更天不怕地不怕,真正的無雙公子在遇到這事時,前去找好友三皇子林炎商議如何應對,林炎也問了蕭逸川同樣的話,而無雙公子正是以此話回答。
在劇情裡,卻又被應醉拿來,在跟三皇子提醒地動時,說與林炎假身份的霍公子聽。
這一句話,讓花滿堂突然笑出來,點頭歎道:“昔日我自問雖比不得你的才學,心性卻自信不輸於你。而今看來,卻是差得遠了。”
他起身作揖道:“餘台不才,甘效犬馬之力。”
趙衍楓又眯起眼睛,一副懶散放蕩的樣子斜倚在那裡,漫不經心的道:“這麼大的熱鬨,豈能沒有本少爺參與?”
蕭逸川直接道:“我該如何做?”
何處歸看過在場眾人,最終歎了口氣,一臉愁容的道:“事已至此,我若推脫豈非叫人看之不起?”
他長籲短歎半天,才悲觀的道:“若我因此遭遇不測,你等還望能照料內子。她性子嫻靜,外柔內剛,但因早年照應我而身子有損,受不得寒……bababa……”
眾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何處歸塞了一嘴狗糧,最終還是沐鳳忍俊不住笑出聲道:“何大人多慮了,此事乃我提出,我自當會力保幾位無礙。”
他頓了頓,肩頭聳動勉強憋笑:“至於何大人的妻子……噗,還是何大人自己照應吧……”
何處歸啞然半天,縱然訕訕,卻也忍不住讓沐鳳再給他保證增加點信心:“沐大人此話當真?”
沐鳳斂去笑意,鄭重點頭。
他們要動手自己的人脈人手去警戒京城地動之事,必然會讓聖上發現。若到時地動了還好,他們不僅無過還有大功。可若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趙衍楓和花滿堂二人家世顯赫或許不會如何,可沐鳳已經被沐家除名再無乾係,蕭逸川和何處歸更是寒門士子毫無背景,他們三個說不得便會人頭落地。
然而蕭逸川先不提,哪怕是何處歸,雖然嘴上擔憂,心底卻也不曾有絲毫退縮。
無雙公子所言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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