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村人數有限,這女子長的又如此出見,他若見過,定然有印象。
那人收起羊皮卷,不再多說一句,轉身離去。
但陵天蘇卻有一種預感,他不久後還是會再次出現在這村子裡的。
推開院門,小姑娘趴在院裡的石桌上睡著了。
陵天蘇皺了皺眉,倒不是嫌小姑娘偷懶,此時分明天色還未入夜,小姑娘卻睡得這麼死,有些反常,心頭忽然閃過村口擦肩遇見的那個奇怪外鄉人,陵天蘇心中有些不妙,推醒小姑娘,卻見她枯黃的小臉比平時更加疲倦,揉著幾乎睜不開的雙眼,聲音沙啞道:“陵哥哥,你回來了啊,我去給你熱飯菜。”
陵天蘇卻將她攔下,“先不急,今天怎麼了,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小姑娘繼續揉眼,“唔……許是犯了春困吧。”
陵天蘇眯了眯眼:“你今天見過什麼陌生人嗎”
“今日阿饅一天都在家裡為出門呢?”
陵天蘇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可有外鄉男子上門討過水喝?”
“外鄉男人?”小姑娘想了想,道:“那倒沒有。”
陵天蘇心中微鬆,看來這阿饅沒有接觸那個詭異的男子。
“既然累了,就早些休息吧,我中午吃的晚,現在還不餓。”
小姑娘甚是乖巧的點了點頭,回房間去了。
唔,外鄉男人今日倒是真沒見著,不過昨日到是見著了一位好漂亮好漂亮的大姐姐,大姐姐人可真好,還給她吃糖果,隻是不知道為何,吃完了糖過後的記憶有些模糊了,是不是阿饅越來越笨了。變笨了,陵哥哥會不會嫌棄阿饅,阿饅憂心忡忡入睡了。
黑暗裡,似有一雙眼睛,忽明忽暗。
此日清晨,陵天蘇早早起床,洗漱乾淨,草草的吃了點早餐,就往山上奔去。凜冬依舊靜靜的插在那裡。陵天蘇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提,地麵微微顫動,凜冬刀身緩緩從土地中生長而出,陵天蘇麵色漲紅,豆大的汗珠從額角順著臉頰顆顆滾落。緊咬牙根,
一寸一寸,終於將凜冬完全拔出。隻不過陵天蘇雙手提著刀,如同喝醉酒一般,搖搖晃晃,走路都艱難,更何況砍豆腐。
“嘿嘿,陵小子,真正的訓練,現在才開始。”溯一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可心中暗自震驚,昨天這小子還完全對凜冬動彈不得,也許是有心急緣故,可這進展也太快了吧。
陵天蘇緩緩的均勻吐氣吸氣,一道細小微弱的白色氣體竄進鼻內,臉色漸漸平複不在漲紅。
溯一呆了,在這種情況下這小子居然學會了如何吐納,那一道白色氣體,分明就是天地間最為純粹的靈氣。
手中的刀是如此沉重,他現在連抬臂都覺得十分困難,雙手直托朝下,緩步走著,刀尖點地,在地麵上留下一條長長印記。也不急著砍豆腐,圍著湖水一圈圈的走著。
鼻息見進出的白的氣體漸漸變粗,速度變快,闌珊的腳步逐漸沉穩,一天下來,不吃不喝,就這麼一圈圈走著,凜冬依舊沉重,卻不是不可駕馭了。至少陵天蘇現在能夠勉強抬臂,將凜冬顫巍巍的歸於鞘中。說來也怪,刀柄與刀鞘毫無間隙的合上瞬間,那股壓迫全身的重力感陡然消失不見。
“這……這是?”陵天蘇攤開雙手,難以明說這種奇妙感。
溯一好心解釋道:“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的雙刀本就非凡品,藏鋒的刀鞘自然有它的玄妙之處。”
陵天蘇這才恍然,如此說來,他倒還真是收了一份北族大禮,嗬,這便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嗎,不過想來也是,北族計劃周詳,估計也是自信滿滿的覺得能夠回收凜冬霜葉。北族如此執著的要追殺他,想必也有不少原因是因為這雙刀吧,可如今他逃出來了,牧魏想必悔得腸子都青了吧。想到這裡,心中不由有些暢快。
掌心在凜冬刀鞘上微微一抹,藏於刀鞘內的暗金再度爆發,好在陵天蘇早有準備,膝蓋微微一彎,以最短的時間適應了暗金的重量,膝蓋恢複原狀。
“小子,你這是?”溯一愕然中帶著一絲欣慰。
陵天蘇理所當然道:“既然要練刀,不管手中刀變化多大,都得以最短的時間來適應甚至是熟悉,凜冬是我的第一把刀,我得對他負責,這便是我的養刀之道。”
溯一忍不住大讚道:“好!好一個養刀,練刀不如養刀,小子,你有如此覺悟,日後刀道這條道路上必定會走得長遠。”
陵天蘇哈哈一笑:“借你吉言。”
從此刀不離身,即便邁著沉重的步伐,艱難的一步一步走下山,走到家中,身體如同豆子在石磨裡來回碾壓般的難受,他都不曾解下刀,他所背負罪孽的比凜冬更是沉重千倍萬倍,如何能在這裡倒下。
他終於理解到修行的不易與時間的珍貴,即便晚上睡覺都將凜冬解下放在胸膛之上,身下床板都被壓塌,陵天蘇乾脆睡在地上,每夜他是在壓迫與喘息中入眠,凜冬寒意森森,令人頭腦清醒無比,起初幾夜,夜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陵天蘇心中難免壓抑暴躁,有好幾次他都差點將凜冬扔下去,可他還是忍住了,這樣不對,身為一個刀客,如果連自己手中的刀都扔了,那麼他還能剩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