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一怔,這才想起自己烙了阿饅最愛的大餅等阿饅回來,平日裡家裡苦窮,逢年過節才做一次,每每饞嘴的阿饅吃得最香,早知道就讓那孩子多吃些了,想到這裡,悲從中來,將兒子一把抱入懷中嚎嚎大哭,像個孩子一樣。看到母親哭得聲嘶力竭,孩子很是懂事的環抱母親腦袋,稚聲稚氣道:“阿娘不哭,阿娘不哭,以後我再也不調皮搗蛋了。”
雲長空麵露不忍,暗道好端端的一個家庭就這麼散了嗎?
雲長虹亦是偷偷抹淚,回想起了爹爹離去的場景,自己不也是哭的撕心裂肺嗎。可那又如何,死去的人仍舊是回不來了。
阿饅父親抬頭看著陵天蘇,眼中布滿血絲,啞著嗓子道:“阿饅屍......屍首何在?”在說道屍首二字時,聲音極輕,顯然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小子擅自做主,將阿饅埋在了此地兩百裡以外的石亭邊了。”
阿饅母親瘋魔似的朝陵天蘇抓來,卻被阿饅父親生生攔住,聲嘶力竭道:“你憑什麼!你憑什麼埋阿饅!你連我娘兒倆最後見麵的機會都不肯給我嗎!啊!”
阿饅父親怒吼道:“你冷靜一點!”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啊啊啊啊啊!!!”婦人伏在丈夫肩膀上,眼中淚水不斷,絕望無助。
阿饅父親生怕妻子心生死誌,道:“你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你有沒有想過小林,他還那麼小,沒了姐姐,再沒了娘,你讓他做一個沒娘疼的孤兒嗎?”
阿饅母親低頭看著抬頭仰望她的兒子,心亂到了極點。
兒啊,娘對不起你。”
阿饅幼弟彆的沒聽清,倒是聽清了父親那句沒了姐姐,心中頓時明白姐姐不在了,咬著嘴唇哆嗦哭泣著。
陵天蘇捂著胸口,很好,他現在又多了一個必殺之人。
夜半時分,香兒心事重重的推門而入,卻發現月兒獨自坐在香案上一手把玩著一個綠色小鼎,一手托腮怔怔出神。此鼎雖然通體銅綠,卻不是陵天蘇帶回來的那隻小鼎,看起來頗有年代感,鼎麵雕刻一張青麵獠牙鬼臉,看起來鬼氣森森。香兒不由微微一怔,她與月兒相處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她有這小鼎。
“月兒,你發什麼呆呢?”
月兒回過神來,柔和如水的眸光中不知為何隱有淡淡憂傷,她將小鼎收回袖中,笑了笑道:“沒什麼?”
二人相處多年,是何等默契,香兒自然看出月兒的心不在焉,心中有惑,卻不願再多問。將手中血月刀放在案上,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連日奔波,身體根本沒有得到太大的休息,一回來又被失了常性的阿饅攻擊,緊接著又是三日不眠不休去尋阿饅,饒是鐵打的身子也有些扛不住了,安頓好阿饅家人,這才方有功夫休息。隻是因為阿饅慘死,心中實在好受不起來,重重壓力迫於心頭,當真是心神疲憊。
月兒貼心的為她倒了一杯茶水,問道:“此番你去大晉可打探到什麼消息,聯係上少爺的爺爺了嗎?”
香兒搖了搖頭,道:“我沒有去葉王府。”
“為何?”
香兒飲了一口溫茶徐徐道:“一來,我們並不清楚少爺那位親爺爺是否是真心想要接少爺回府,少爺是我們南狐一族的唯一直係血脈,絕對不能再出任何差錯,必須在萬無一失的情況下才能有所行動。”
月兒微微蹙眉道:“雖說這話有理,可是少爺隻有他這麼一個親人,若是連他都不能相信,真不知少爺日後如何自處。”
香兒揉揉眉角,道:“你且聽我把話說完,二來,我沿路打聽大晉如今情況,似乎很不樂觀。”
“如何不樂觀?”
“你我久居深山,對人間世不甚了解,我此番才打聽到原來百年間,大晉與大離摩擦不斷,近年來兩國形式更是演變劇烈,恐有戰事爆發,大離去年更是得了四大宗派之一的離世宮鼎力相助,大大的拉開了兩國之間的距離,而葉王身為朝中柱國元老,更是少不了要征戰沙場,他如今年紀這麼大,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在戰場上出了什麼意外,少爺此時回歸不正成了眾矢之的,再度被眾人推上了風尖浪口。”款款說完這些,卻發現月兒嘴唇微張,很是震驚。
香兒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你也很意外吧?真沒想到看似太平的大晉竟然也是岌岌可危,自身難保。”
月兒瞪大眼珠喃喃道:“不是,我是震驚於香兒原來你不傻,國家大事竟然也能從你口中款款而出,我真是看走眼了。”
“去你的。”香兒惱羞成怒,原來在她心中,自己就是個笨蛋,太氣人了。“不說我了,你呢?天凰山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