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父,您這樣欺負小輩真的好嗎?您強留我在宮中,這事若是我爺爺知道了,他老人家會生氣的。”
大晉的人都知道,如今的當今聖上,即便是對於自己的老丈人都不假辭色,卻偏偏對子嗣凋零身體埋進黃土裡的葉沉浮敬重有加。
陵天蘇搬出葉沉浮的名號來,的確極為有效。可惜如今嘛……
聽聞葉沉浮名號的天子,神情陷入短暫的微怔,但很快便恢複到平常表情。
天子淡淡一笑道:“聽你的語氣,是非得經過你爺爺的同意,你才肯同意住在這宮裡頭?”
陵天蘇想了想,自己的爺爺應該不會這般糊塗答應他,便點了點頭,道:“不錯。”
天子哈哈一笑,道:“那好,朕就如你所願。”
說完,便取出一張繡有祥雲白鶴的明黃帛錦,重新執起白玉筆杆就要落筆。
“慢!皇伯父!”
能這麼大膽打斷天子擬聖旨的,在這大晉,恐怕也隻有陵天蘇的吧。
天子無奈的揉了揉額角,道:“又怎麼了?”
他拿這小輩,還真是有耐心啊。
陵天蘇掃了一眼他筆下的空白聖旨,失笑道:“皇伯父,您這樣好沒意思,說是要經過我爺爺的同意,但是您卻直接下旨,我爺爺是朝中大臣,您都如此鄭重其事的下旨了,他如何敢不答應,您這是耍賴啊。”
天子笑了笑,收起手中聖旨,又從桌案上的書本中抽出一張潔白無瑕的宣紙,放在桌上鋪平,好沒氣道:“這樣總行了吧?”
陵天蘇滿意點頭道:“如此甚好。”
狼毫沾飽墨汁,落筆……
不多時,便放下毛筆,張開在麵前輕吹兩下。
待字跡漸乾,才將宣紙疊好,並傳來侍衛,要求送到葉王府中去。
天子疊紙的速度不慢,陵天蘇驚鴻一瞥。
雖沒發現上麵所寫內容,卻也看到透光的紙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小字,心中莫名升起一道不妙的念頭。
明明不過一句口頭上的轉達,天子為何非要浪費筆墨寫在紙上讓侍衛傳遞到葉沉浮那。
況且其中三言兩句就能寫清楚的事情,卻寫了那麼多字。
有貓膩,其中絕對有大大的貓膩……
陵天蘇不在的葉王府內,原本等待陵天蘇歸來已經漸漸不耐的葉沉浮,等到的卻是宮中的侍衛傳信。
眼底更是陰鬱濃厚,待拆開那薄薄書信,看到紙上那熟悉的字跡之時,眉頭更是緊鎖起來。
得知陵天蘇被帶到宮中的沈柔亦是滿臉焦急之色。
對於她這種不惹是非的規矩婦人來說,進宮可是大事!
更何況,陵天蘇當街與蘇家小姐毆打公主的事情,她也是有所耳聞的。
如今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定是那天子陛下要興師問罪了,不由方寸大亂。
“公公,可是宮中傳來消息了,小蘇……陵兒現在如何了?”
葉沉浮一眼不發,認真的看著便筏中的內容,一字都不曾落下。
隨著視線漸漸下移,緊鎖的眉頭伴隨著臉上皺紋舒展開來,先是會心一笑,緊接著放聲大笑。
“哈哈哈!!!”
豪邁的笑聲無比舒暢:“好!好!好!陛下此舉大善!大善也!你回宮去稟明陛下,就說葉老兒同意了!”
他見過陛下的紫?c公主,也知其品性,倒是個好孩子。
看到公公笑得如此開懷,沈柔的心都快糾成一團了,焦急道:“公公您倒是回答妾身啊,陵兒究竟如何了?您又答應了陛下什麼?”
葉沉浮開心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笑道:“一樁妙不可言的好事,不可言,不可言呐……”
很顯然,在陵天蘇不知道的情況下,他被自己的親爺爺,給坑了一道。
那名侍衛則是恭敬行禮道:“葉王爺有所不知,下屬之所以會來此一趟,隻因世子殿下不願遵從陛下的旨意,說是要得到您老的同意才行,若是屬下這般空手回去,口頭一說,貴府的世子殿下恐怕不會輕易相信,恐怕還得麻煩葉王爺再回複一個紙筏才是。”
葉沉浮笑意濃烈,頗為讚許的看了一眼這位會看事兒的侍衛,笑道:“說得有理,不錯不錯。”
能得葉王爺如此一句簡單的讚許,那名侍衛激動無比。
經過漫長不安的等待,陵天蘇終於等來了侍衛的回複。
回複不過是一張小小紙筏,攤開一看,簡簡單單的“尚可”兩字,無疑是將他打落到了冰窖之中。
陵天蘇有些不敢相信,但其字跡無疑是葉沉浮的沒錯,暗道他不應該人老糊塗到了這種地步才是啊。
百思不得其解,如此看來,主要問題應該是出在天子送出去的那張便筏之上。
雖有心耍賴,卻也不願做一個失信之人,看著一臉得意,仿佛一切儘在他手中掌控的模樣,陵天蘇就氣得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