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青衣小廝呼吸漸緩,沒有更念聖上手諭的意思。
而是上前兩步,從懷中掏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宣紙,竟直接塞到汪家家主手中。
“那個……小的不識字,就不丟人現眼來念其中內容了,您老自己看哈?”
汪家家主:“……”
陵天蘇:“……”
青衣小廝退到一邊,不再打擾他看聖上手諭。
汪家家主沉著雙目,輕柔的打開那張上好的宣紙。
指腹上的質感告訴他,這的確是出自宮中之物。
入眼看去,他還沒來得及去看字中內容,目光便沒那鮮紅的玉璽印記所吸引。
果真是聖上手諭!
汪家家主麵上表情不禁肅然起來,一字一句的認真品讀起紙上內容。
漸漸的……麵色變得十分難看,握著宣紙的手,因為極不平靜的內心,而微微顫抖起來。
沉默了好一半響,陵天蘇等得都有些不耐了。
他用凜冬敲擊了兩下橫梁的柱子,不耐煩道:“你看完了沒有,來來回回反反複複不就那幾句話?”
汪家家主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將手中宣紙疊好,放入懷中。
他咬牙艱難道:“草民接旨!世子殿下請!”
陵天蘇嗤笑一聲,懶得再多說一句,直接邁步進了大堂。
汪子任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雙目儘是不解的疑惑之色。
他趕緊抓著父親的衣袖,顫聲道:“爹,發生了何事,陛下的旨意中說了什麼?您為何讓他進去?他方才說了,可是要燒掉二叔的遺體啊!”
汪家家主沉痛的閉上了雙眼,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汪子任見得不到答案,陰厲的眼睛來回不安的遊動著,低吼一聲,就要跟著衝進去。
卻被父親一隻手掌牢牢的掌控住,不得動彈。
片刻功夫過去,靈堂內僧人念咒的聲音停止了,隻聽得僧人一聲驚呼聲。
隨即一抹淡藍色的火光若隱若現,屍體的焦臭味緊接著自堂內傳來。
“啊!!!!!”
汪子任怒吼一聲,掙開父親的手掌,不顧身上的傷痛就衝到了靈堂之內。
入眼看去,除了那眾多祖先令牌,以及堂內擺放汪鎮南的一張桌子,桌上空空如也,僅剩一抹燒灼的痕跡。
“老子殺了你!”汪子任咬牙切齒,瘋魔般的朝著陵天蘇衝來。
陵天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閃不避,高聲朗道:“家主大人,你不管管你的兒子嗎?”
話音剛落,一道殘影掠至屋內,擋在了二者之間。
正是汪家家主,他沉著臉,直接一巴掌扇出,將汪子任扇得七葷八素,跌倒在地上。
“逆子!不得對世子無禮!”
他冷冷的看著狼狽跌坐在地上的汪子任,眼底儘是深沉的痛苦。
看似是在教訓自己的兒子,實則卻是在保護他。
他心知自己的兒子不是這位天才世子的對手,若是硬拚,隻能是汪子任吃虧。
陵天蘇如何看不出這一點,卻也懶得痛打落水狗。
今日他主要目的是為了毀掉最後一具被冥族侵害的屍體,至於汪家,日後有的是機會對付。
冷笑一聲,便直接出了房門,瀟灑離去。
汪子任捂著臉頰,眼中儘是猙獰與不甘。
他低聲恨恨道:“爹!我知道您是畏懼葉家背後的勢力,可那小子都欺負到咱們家門口來了,我們還要繼續忍氣吞聲嗎!”
“哼,你以為為父就不想讓那個小畜生死嗎?可莫要忘了,他是葉家世子,而葉家是大晉九大門閥世家之首,而我汪家算什麼,一個連門閥世家的門檻都夠不著邊的存在,你讓我們怎麼跟他鬥。”汪家家主語氣陰沉說道。
“況且那小子天賦超凡,若是放任不管,終會成為我汪家的禍害。本想著那小子今日一個人來我汪家撒野,那便是一個最好的契機,說什麼也要將他斃命在我汪家大院,即便事後葉家找上門來,我們也占據一理,天子皇城腳下,他們葉家在猖狂,也不能明刀明槍的跟我們汪家乾。”
汪家家主扶起自己的兒子,語重心長道:“而折損了葉家這唯一的苗子,那葉家便如同掏空的巨樹,輝煌時日也不過數載,隻要我們汪家撐過這幾載,便會迎來翻身之日,可為父萬萬沒有想到,當今聖上會如此偏愛葉家。”
汪子任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您說說那道手諭……”
汪家家主點頭道:“不錯,尋常布衣就連見到聖上一麵都是困難重重,若他葉陵親自去請旨的倒也罷了,可任兒你不要忘了,今日來傳達聖上手諭的,卻是一名青衣小廝。一個小廝,他是如何穿過重重禁衛森嚴的皇城的,那必然是持有了世子信物,可憑借一個信物就能如此輕易的請來聖上手諭,可見聖上對這葉陵是何等的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