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空素來性子粗,也沒有去細細揣摩那少年書生的動作代表著何種意思。
他雖市井出身,但這世間道理自是懂得的。
他咧嘴一笑搖了搖手道:“胡大叔不必理會我,先給這位兄弟把劍造好吧,今日我不是為隊裡來打造兵器的。
胡大叔你家的兵器質量甚好,上次打造的一批,軍隊裡的兄弟用的甚是趁手,演練對武了這麼些個日子,依舊跟新的一樣,我今日來純屬私人想要鍛造一個兵器罷了,不值得胡大叔你放下手中的活計,我今日休假,等等便是。”
聽到這話,那書生少年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
這貌不驚人的傻小子竟然出自軍中,看這氣質不像啊?
轉念一想,又嗤之以鼻。
世家中軍隊都有著專屬的鍛造兵器坊。
他們自己所生產出來的兵器不知比這坊間尋常鐵匠鋪打造的要精良多少倍。
可這傻小子卻偏偏來這市井中打造兵器,想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軍隊。
再看看這小子打扮粗魯,一副碼頭做苦力的模樣。
即便在軍中任職,估摸著也是跑腿的小人物。
對於這種人,素來是隻能在底層打磨一輩子也難以熬出頭了。
哪裡像他這種讀書人,雖然出生貧寒。
但隻要他足夠勤奮,把握住良機,能夠一舉加入到某間名門書院中,那可算是鯉魚躍龍成為了人上之人。
想到這裡,少年書生冷笑道:“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這本就是我先來的,你爭也無用。”
原本臉色掛著笑的雲長空皺了皺眉,奇怪的看著這人,覺得他真是有病。
自己明明都說得很清楚了,既然是他先來的便讓他先了。
怎麼還說這種酸話,他何時想爭了?
都說窮酸書生窮酸書生,如今看來也並無道理。
胡姓鐵匠咧了咧嘴,笑容顯得有些冷。
雲長空卻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打鐵,不用在意他。
雖說這書生有些討嫌,但他也沒必要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糾纏。
扛著碩大的豬頭,背著滿滿當當的行囊就往鐵鋪內的桌下隨手一放。
緊接著又從行囊內掏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翹著二郎腿咬得水汁噴濺,耐心的看著鐵匠打鐵。
對他這副粗魯模樣,少年書生淡淡的瞥了一眼,不屑的哼了一聲。
然後收回視線繼續用期許的目光看著自己即將成型的大寶劍。
鐵匠手中沉重的鐵錘掄出一個圓滿的弧度,重重的敲打在鐵劍之上,火光四濺。
“雲兄弟,聽你這麼說,你說要給自己置辦一把兵器?軍中老大不會那麼摳門連把劍都不給你配一把吧?”
嘴上雖然寒暄著,但手中動作依舊有條不紊的敲打著劍胚,顯然是一位打鐵老手了。
“怎麼可能,統領大人對我很好的,上次置辦的一批武器,我自然也分配到了一把,隻是我特彆崇拜一個人,他刀法極好,所以我想像他好好學習學習。”
雲長空吃蘋果速度很快,三兩口就將一個拳頭大的蘋果咬得隻剩一個果核。
從小餓慣了,保持著不浪費的原則,大口一張,把果核大口大口嚼爛給吞了個乾淨。
鐵匠笑了笑,剛欲說話,便又聽到那少年書生的聲音響起。
“邯鄲學步,尚不自知,可笑。”
雲長空想,怎麼哪都有你插嘴的份?
他上下將這書生上下打量了一番。
確認無誤他真的隻是個文弱得沒有一絲修為的普通人……
不,就連普通人都稱不上。
他腳步虛浮,身體瘦弱,一看就常年不運動導致了這麼一副孱弱的身體。
他這副模樣都來鍛造兵器,還說彆人邯鄲學步,如此看來,真正可笑的倒是他自己了。
雲長空已無力吐槽。
鐵匠更是直接選擇無視,臉色恢複如常道:“讓我來猜猜你那崇拜之人是誰可好?若是猜中了,晚上你請酒喝。”
雲長空哈哈一笑,道:“沒問題。”
鐵匠正欲說出那個名字,誰知有人搶先說話了。
不過這次卻不是那個討人嫌的少年書生了。
“有何好猜的,今晚我請酒了,他鍛造武器的費用,算我賬上,選塊好鐵。”
隨著一位身著華貴錦袍顯得與這裡格格不入的俊秀少年步入這翻滾著高溫的鐵鋪之中。
雲長空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背脊,正坐起身子,眼睛越來越亮。
他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公子……”
鐵匠微微一怔,將這公子哥細細打量一番。
聽到那句公子以及目光落在他腰間的那兩把雙刀上,頓時明白過來。
知道了這位公子是如何尊貴的存在。
但鐵匠這次沒有放下手中的劍胚,因為鍛造已經到了關鍵時期。
雖說是一把普通的長劍,但最為一名打鐵打了三十多年的鐵匠來說。
鍛造出來的武器可以普通,但絕不能成為廢鐵!
抬頭衝著那位公子哥點頭致意,算是鄭重的打了一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