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諷刺!
這位世子殿下是在暗示他,他與顧瑾炎是朋友。
但顧瑾炎這紈絝所結交的都是一群狐朋狗友,酒肉朋友,出生雖不如他顧家大少,卻也是非富即貴。
而在這永安城裡所有的人都知道,顧瑾炎最討厭的,就是那滿嘴仁義道德的書生文人。
不知多少書院裡的學生,在這顧瑾炎手下吃了多少苦頭。
這也是他急於尋求一個出頭之日卻遲遲不敢沾惹這位同樣可以令他平步青雲的顧家大少的原因。
什麼樣的人,結交什麼樣的朋友。
同理可得,葉家的這位小世子既然與顧家少爺臭味相投,那麼定是也不屑與他這種苦寒書生為伍的。
丁白心如死灰,不再像個小醜一般的自取其辱,接過自己的佩劍,頭也不回的匆匆離去。
雲長空看著他狼狽離去的身影,口中嘖嘖兩聲,暗想這小子太過於天真。
當初他求公子帶他離開那死人巷也是這般立誓誓死追隨,但是公子是那般好糊弄的嗎?
真是,若不是他意誌堅定,經受住了他的考驗。
不然啊,現在的他還帶著二妞在那潮濕陰暗的死人巷任人欺淩,永遠看不到未來。
而這小子,至少溫飽不愁,還有閒錢來買劍裝逼。
“行了,看到你如今又這般成就,我也替你開心,說好了,晚上我請你們喝酒,我還有些瑣事,就不在這寒暄了,先告辭了。”
丁白對於陵天蘇來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他來此鐵匠鋪純粹也是想與故人敘敘舊罷了。
胡鐵匠用肩膀上的破抹布抹了抹臉上打鐵留下來的汗水。
一抬頭就衝著陵天蘇咧嘴笑道:“成!世子殿下請的酒,那必須得喝!日後世子殿下若想打刀或是打劍,老 胡我給你最低價。”
聽到陵天蘇要走,雲長空趕緊撿起地上的行囊,扛起桌上的大豬頭。
將鍛刀的訂金銀兩拍放在桌上,順道還摸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一起放在桌上,道:“好不容易見一次麵,公子我送送你。”
陵天蘇笑著點了點頭:“也行。”
臨走之前,雲長空還回頭衝胡鐵匠做了一個鬼臉,毫不留情的打擊道。
“我們家公子的刀,那可絕非凡品,就老 胡你那點技術,還是再練上個十幾二十年吧,嘿嘿…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為我打刀吧,訂金我放桌上了,你收好,給你留一個蘋果吃,你打鐵辛苦,流汗嚴重,給你補補水份,記得吃了。”
二人漸行漸遠,往橋頭方向走去,橋下是小橋流水。
大大小小的孩童環繞著小橋溪水奔跑嬉戲著。
胡鐵匠看著那群頑童戲耍,一位年紀較小的孩童險些失足落水。
好在橋頭柳樹蔭下,一位幫著不識打字的老人們寫家書為生的青年書生長臂一撈,險險的將他撈回。
孩童驚魂未定,小臉煞白。
卻聽到自己夥伴們沒心沒肺的嬉笑聲,頓時火冒三丈。
羞怒之下,一把推開青年書生,撿起地上的泥巴就往青年書生身上砸去。
將他青衫染上一團明顯的汙跡,口中怒罵一聲:“死瞎子,誰讓你多管閒事的。”
雙目一直緊閉的青年書生也不動怒,苦笑著拍去身上的泥土,也不反駁,繼續低頭重新執起毛筆,幫人寫著書信。
一位身著布衣的婦人衝出人群,先是驚恐的將那孩童抱在懷中,一副後怕模樣。
顯然是這孩童的母親,隨後反應過來這孩童方才說了一句十分無禮的話。
抬手就是一巴掌落在孩子胖乎乎的臉頰上,打得他臉頰發紅。
婦人嗬斥道:“說什麼混賬話!還不快像先生道歉!”
孩子捂著臉頰,豆大的淚水垮垮的往下墜。
但又十分畏懼母親,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道了一聲歉。
胡鐵匠嗬嗬一笑,收回了視線,不再去看這場鬨劇。
自言自語般的說道:“是啊,人老嘍,技術退步嘍,人家看不上嘍。”
砰砰砰的打鐵聲再度在嘈雜的街道旁響起。
無人會去關注一個尋常漢子打鐵工作。
這打鐵的聲音,自然也就成了這街上千篇一律的背景音樂了。
“公子公子,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雲長空背著大包小包的行囊,裡頭也不知裝得是什麼,隨著他行走的,裡麵發出叮叮梆梆的瓷器金屬碰撞之聲。
而陵天蘇的目光此時正從那位青年書生那方收回,應道:“去皇宮見陛下。”
雲長空咂了咂舌。
心中感慨,原來是去見皇帝老兒。
嘖嘖,皇親國戚的世界,真是讓他們這種普通人難以想象。
語氣輕鬆得竟把皇宮當做自己家的後花園一般進出隨意。
陵天蘇指了指他肩上的碩大豬頭,忽而笑道:“你這沒事被這麼大一個玩意兒做什麼?血淋淋的,也不怕嚇到你家小妹?”
雲長空咧嘴笑道:“公子你說這豬頭啊,嘿嘿,咱們在軍中,就好這一口。
這豬頭肉切片用沸水一燙,再涼拌涮上一勺油潑辣子跟醋,那滋味,簡直不得了!所以啊,我這次好不容容易出來一趟,便特意帶了一個大肥豬頭,給軍營裡的兄弟們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