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陵天蘇忽的伸出左手,掌心朝上,呈虛握狀。
雖然他心知這位葉先生眼睛看不見,但是若真如他所說,他是用心眼看物的話,那麼他此舉就也不算做給瞎子看了。
“先生可曾用碗自己盛飯?”
看似一個突兀又白癡的問題,葉隱卻淡淡一笑,平靜答道:“日日如此。”
陵天蘇又道:“先生盛飯時若是飯太滿,該當如何?”
“為了避免浪費,自是用概來刮一下,來減少盛米的量。”
陵天蘇微笑道:“葉陵卻是截然相反的,對於先生來說,這碗口便是一個容器的頸瓶,如若溢出,那這溢出的量便是浪費掉了,但對於葉陵來說,正如這修行之路,是沒有儘頭的,即便我不能看到更廣闊的世界,我也要將那米飯再用力的壓上一壓,再將那米堆積高蓋過那碗口,儘我所能,能裝一些便是一些。”
“世子殿下此舉並無沒有道理,碗口自是一個限製,但若是強行打破這個限製,世子殿下很有可能在壓飯的途中,將手中的碗給壓碎,即便沒有壓碎,也有可能因為那高堆的米飯而端不住手中的飯碗,到都來卻是得不償失,不如守中。”
陵天蘇眨了一下眼睛,笑道:“不如守中?可我若是不願守中,又當如何?若是手中的飯碗被我壓碎,再也盛飯不了,但碗中的米飯已然見識過了外界的廣闊,我再換一個大一點的盆缽來盛飯便是,若是我端不穩手中的飯,那麼我便雙手來端,若是雙手都不夠那我便拚儘全力來端,知道將那碗飯吃下為止!”
葉隱怔了怔,顯然是被這過激的言辭感到意。
,隨即哭笑不得道:“世子殿下分明問的是用碗盛飯,卻又說改做盆缽,這不是耍賴的行徑嗎?哪有人能有如此胃口的。”
陵天蘇的神情卻突然肅然認真起來:“可是在葉陵的眼中,修行修道修煉,皆是打破常理的行為,先生讓我守中,我如何守中?緊緊端著手中平整的一碗飯,連自己果腹都困難,如何保護身邊重要之人。
先生大概是覺得我鋒芒畢露,不懂收斂鋒芒,可先生自己也說了,我是葉家世子,無論我做什麼,都會引來彆人的注目。
我若是高調,彆人會覺得我是個可造之材,敵人會心生摧毀之意,但若是我一事無成,低調行事,彆人便會覺得我是在韜光養晦,隱忍行事,無論哪一點,都不算真正的稱心如意。”
“世上有四種人……”葉隱平靜說道:“第一種,沒有什麼底氣卻還氣勢洶洶,像潑皮無賴般的叫囂。
第二種,尚有些資質,卻爭強好勝,誠然每日一副指點江山,談論大河的激昂年輕人。
第三種,好勝跡象看似全然泯滅,卻眼中精光盛餘,氣勢未消。
第四種,憨傻呆呆,卻不動聲色心懷大誌卻不露分毫,生懷絕技卻秘不示人。
最後一種人,往往才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做到所向披靡,不戰而勝!敢問世子殿下,想成為哪種人?”
葉隱依舊緊閉雙眸,但隔著那層薄薄的眼皮。
陵天蘇分明感受到了那眼皮之下的灼灼熱切之意。
陵天蘇唇角勾起:“先生話既已說得如此通透,何須再問。”
葉隱麵上浮現出一抹異常執著之色,他低語:“葉隱想聽到世子殿下親口的回答。”
陵天蘇沒有絲毫猶豫與動搖,乾脆既肯定的道:“我選擇第一種。”
葉隱眉頭輕輕皺起,卻不見任何不愉失望之色。
而這皺起的時間也是相當的短暫,在那短暫的一瞬間裡。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麼,麵上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陵天蘇道:“因為我有一個朋友就是如此。”
“顧瑾炎嗎?”雖然是在詢問,但語氣卻是在陳述。
“不錯,而且我覺得,我能比他做得更加出色。”陵天蘇語氣十分自信。
“哈哈哈……”
葉隱十分暢快的大笑起來,以至於他年輕的臉上,被那誇張的笑容眼角擠出幾道淡淡的皺紋。
“世子殿下說得好,選得也好。世子殿下做不到收斂銳氣,排除紛雜,涵蓄光芒,混同塵垢,但卻可借這銳氣,這紛雜,這光芒,這塵垢作為世子殿下的偽裝。”
(ps:葉隱會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所以不要嫌北北??攏?篤諍芏囁有枰?玫剿?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