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天子不想和親,便捏造事實,以這麼一個可笑謊言來搪塞下臣,下臣萬萬沒有想到,原來大晉已然是窮途末路到了這般地步。”
天子秦步沒有說話,隻是淡淡一笑。
反之那位單膝跪地的蛟嶺斥候卻是轉頭看著這位英俊帥氣的離國使臣,笑著說道。
“使臣大人先彆急著動怒,聽我把話說完,這一戰可不僅僅隻是敗了你們北離一萬大軍就能夠輕易結束的。畢竟除去萬人,還有九萬人,我們將軍做事,可是喜歡做儘做絕,所以你……聽我把話說完。”
麵對一個小小斥候的微笑,這位北離使臣強大自信毫不動搖的內心忽然有種鬆動的跡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天子忽然打斷吩咐說道:“梁複,賜五散膏為其止血。”
梁複在八層樓購置了五散膏之事,天子自是十分清楚。
即使他那大皇子身體殘缺,他都不曾向這位聖手梁複出口討要五散膏。
如今為了一個斥候,卻是直接命令開口。
聖手梁複原本看戲的老臉瞬間苦巴巴,他一臉肉痛的掏出一瓶五散膏,來到那斥候麵前,問道:“你的手呢,若是手還在,老夫可以幫你接上。”
蛟嶺斥候一怔,想起這五散膏的神奇傳言,隨即無奈的搖了搖首,道:“戰場之上,如何有空去撿回自己的殘肢斷臂,我這隻胳膊,早在北離鐵騎之下踏出肉泥,梁大人不必介懷,直接上藥吧。”
對他而言,戰事的勝利與榮耀遠超於這隻手臂,他目光折射出驚人的光輝,看著那位立如蒼鬆的北離使臣,笑道。
“蛟嶺關爭奪糧草一戰的當天夜晚,北離軍帳,出現了一名刺客,千魂軍首領莫魂商當夜暴斃而亡在自己的軍帳之中,直到第二日,才被守夜士兵發現。群龍無首,即便有著九萬北離大軍,我想在沒有將首之下也不得不退兵而歸。”
絲竹之音瞬間停歇,因為那些彈奏樂器的樂師們清晰的聽到了這麼一句驚駭之語,震驚之下,甚至忘了彈奏自己手中的樂器。
“哈哈哈!!!”天子心情大好,自是不會與這些樂師計較,他拍了拍手,道:“好!該賞!”
北離使臣胸膛微微起伏,麵色略顯蒼白的死死盯著宴下在五散膏藥效之下外傷漸漸恢複的斥候青年。
雖然此事過去離奇,若是謊言自然可笑。
但如果是真的……
那便是可怕了。
無心在參與宴會,他告罪離去,腳步匆匆的出了大殿。
宴會之上,再無北離之人。
天子那張淡然疏離的麵容泛起淡淡的倦懶之意。
他不再維持那副端莊帝王的模樣,手掌撐著下巴,揚手笑道:“奏樂!”
琴聲琵琶聲再起,不再如同方才那般沉重壓抑。
由於這斥候帶來的美好戰況消息,這場宴會終於變得暢懷愉快,言語歡暢,其樂融融起來。
但無人察覺,在天子帝王那雙淡淡琥珀色的眼眸之下,深藏著難以明說的沉重與森然。
皇後渾身僵直的坐在鳳座之上,雙手不安的藏在桌案之下攪 弄著風袍衣角。
…………
邈邈的霧氣從兩道壘石部落房屋中飄然直上,霧靄蒙蒙之中飄來飯食之香。
那是遠古遺民在自己家中準備食物每日必會出現的場景。
在這小小部落之中,難得的寧靜恬淡。
縱然這裡的風淒冷刺骨寒,但頭頂上的那半邊油紙傘,卻讓陵天蘇恍若夢中。
他與她並肩同遊這毫無美感的遠古部落之上,側目看著那張驚人絕慘的麵容,一時心頭悸動。
她容貌如故,眉眼依舊,細看卻能發現那雙眼瞳之下,多了幾分滄桑與深邃。
陵天蘇嗓子微癢,自喚出她的名字以後便再難發聲。
牧子憂微微一笑,伸手拂去他肩上碎雪,笑道:“好久不見。”
陵天蘇發現,這一刻的愛與恨都不那麼重要了,他選擇相信自己的內心,所以亦是以微笑回應。
“好久不見。”
沒有過多的纏綿悱惻話語,更無聲嘶力竭的質問。
這一刻,隻需拋卻諸多煩惱,淺嘗這淡淡苦澀微甜回憶即可。
他平靜的將她帶回了暫時的落腳之地。
沒有找到漠漠,卻先找到了牧子憂,也不知這算不算是個意外之喜。,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