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了護下她的靈骨花身,那靈泉的力量甚至是不夠的,所以她感知到他竟然生生剝離自己一半神骨血脈,儘數灌注到了她的身體之中。
那一夜,花露難止是她的淚水。
那一刻,她無比自責。
為何自己要心生貪念,若是永恒以花身陪伴在他身旁,是否會有天長地久?
神界並非她的歸宿,這點他亦十分清楚。
故而他顫抖著手,親手將她抹去了這段神界記憶,讓她送往了人間。
他那時說:“父帝素來威嚴無情,不容神界秩序發生變幻與動蕩,要不了多久,我想他也會來抹去我的記憶。
到那時……我便再也記不得你了,記不得也沒關係。一世相遇,永世相隔,你我互忘,或許人間才是你最好的歸宿,我將我的一切,分你一半,以證忘卻記憶中的相遇之情,你要好好活下去,下一次,遇上該遇之人。”
話音剛落,她便聽到耳側一陣罡風呼嘯,身體不斷墜下。
神界回憶就此終止,片段不斷重組。
無了記憶的她,成了兵荒馬亂時代之下的拾荒盲眼少女。
那一年,她得了一把紙傘,視之若命。
誰曾想,重現光明的那一刻,卻是他消亡的瞬間。
那時的她,隻看清他雙目流血的麵容,沒了半分神界記憶。
一直以來,她帶著那把傘輪回重生。
她以為……
她所欠他的,不過是一雙眼,一把傘罷了……
永安城的雪,一直在持續的落下。
這一覺,很長很久遠。
一覺一夢,讓她拾會了當年的記憶,以及……那半具神骨血脈。
一夢而長幽。
楓葉林內的厚厚積雪,在她睜眼之際,以著極快的速度消失。
並非融化成水,而是直接消失不見。
漫天飄雪並未改變,仍在繽紛的往下墜落。
隻是觸及那火紅色的落葉之上時,便如同酥糖融於浩瀚的大海之中一般,看不到一絲波瀾甚至是痕跡。
陵天蘇幾乎是與她同一時刻從夢中清醒。
他睜著一雙獸瞳,抬頭迎上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眸,心中一陣恍惚。
那是無祁邪的眼……
而身前這名女子,則是用無祁邪一半生命而換來的重生。
她分明醒了,卻宛若仍身處夢境之中那般恍惚,漆黑的長發鋪在火紅的林葉之中,更襯得她麵容毫無血色。
她一手抱著陵天蘇的狐狸身軀,忽絕眼角冰涼一片。
她淒惘般的抬起手掌,撫上麵龐,指尖拭去眼角的冰涼,看著指尖的淚珠久久無法言語。
陵天蘇就這麼歪著腦袋看了她良久,然後伸出舌頭將她指尖的淚珠舔去,然後又舔舔她的眼角濕潤痕跡,以示安慰。
上官棠眼底紛亂複雜的情緒如潮水一般褪去。
一對漆黑雙眸迎麵而來,深不見底,不屈不撓,再也不見半分昔年窗欞台上,幻化成紅衣的美好動人女子光景。
她神情疏離而冷漠,精致如畫的俏臉上,勾勒出美得驚心動魄的輪廓。
而此刻,她再度恢複成了羅生門司運的眉眼神態。
大夢萬年,不過轉瞬雲煙。
但陵天蘇知曉,此刻她眼角淚水以止,心中卻是遍布傷痕。
她抬首看著頭頂上方的紅梅白底紙傘,漆黑幽深眼瞳中的疏離冷漠淡去幾分。
她撐起身子緩緩坐直,烏黑的秀發自她瘦削的雙肩傾瀉滑落,美麗不可方物。
她側著腦袋看著懷中的狐狸,冰涼的指尖撫上了他腹部的可怖傷口,眼底幽寒如冰:“小家夥,誰傷的你,我幫你殺了他可好?”
若是換做了以往初見時分,迎上這麼冰寒刺骨的眼神,他怕是早已瑟瑟發抖難以動彈了。
唉,不說什麼了,簡直都是黑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