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洗筆全然呆住。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自己心不甘情不願拜堂成親的那名女子,自己的結發妻子……
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明知死路一條卻還要擋在他的前麵。
此刻他的麵容比方才還要蒼白驚恐,他毫無意識的輕輕地、第一次正麵叫這個女人的名字:
“趙荷……”
趙荷身體微微一顫,空洞的眼珠子似乎在這一瞬多出了點其他的東西。
但是她沒有回頭。
趙洗筆停下了向後躲避逃命的動作,身體向前撲跪而去,所有的尊嚴都在這一瞬放下。
他睜著無神而絕望的眼睛,顫不成音道:“求……求你……不要,不要殺她。”
趙荷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如此淒慘悲涼一幕,不禁讓那些不待見趙家的大臣們也心生動容,暗罵葉家世子人麵獸心。
如此行徑,如殺人狂魔何異?
就連天子也看不下去了,覺得陵天蘇這接連不明意義的行為實在過分了些,終於開口說道:“葉陵,夠了!”
畢竟現在,趙洗筆仍是大晉之臣,趙家家主,而趙荷則是他的結發妻子,趙家正室夫人。
陵天蘇神色漠然,沒有因為天子的開口而改變主意。
因為他心中清楚的知曉,聽取來自敵人的求饒那是最愚不可及的事情。
握著離塵的手腕扭轉之間,趙荷扼住陵天蘇手臂的那隻手掌驟然一緊,尖銳的指甲死死的扣住他的肌膚卻穿透不了半分。
“不!!!”在趙洗筆淒厲的叫喊之中,趙荷的身體直接被劍氣絞殺成一片血霧。
幾乎是已成定局的一瞬。
趙韞弼所施展而出的道元結界被一股肅殺魔意直接轟散。
趙韞弼自虛空中跌落下來,眼耳口鼻之中的屍蟲不受控製的和著鮮血狂湧而出。
屍蟲在地麵之上扭曲了沒有多久,便沒了生息,黑色的起霧邈邈的自屍蟲體內散發出來。
趙韞弼捂著胸口咳血不斷,看向雲千殺的目光隱隱忌憚。
而雲千殺此刻情況也不能說全然好到哪裡去。
他滿身的屍氣裹挾著自己體內散發出來的鮮紅魔意,氣息沸騰不止。
一雙漆黑的雙瞳之中血芒不斷閃爍,竟是隱隱有著入魔的征兆。
而那方與劍侍對決的賀家家主,更是不濟,眉心之中的冥種竟是直接被弱水劍一劍挑飛而出,尚未來得及墜入地麵之中生根,便被弱水劍氣淹殺。
賀洋整個人好似沒了支柱一般,身體一軟,便倒在地上無聲跌境。
解決了賀洋的劍侍男子沒有過多的廢話,身形一閃便落至到了雲千殺的身後。
不顧那凜冽狂暴的魔意將他衣袍撕扯得獵獵作響,覆在麵上的麵具亦是直接被撕裂一般,露出半隻明亮深邃的眼瞳。
他手中弱水劍直接渙散成水,凝聚在他指尖,覆上一層淡淡水意,一指點在雲千殺的後腦之上,他語調平緩有力,震懾人心:“靜神,受心!”
雲千殺眼中血芒漸退,魔意淺去。
他轉身朝著同僚由衷拱手道:“多謝。”
劍侍男子收回手掌,遮住自己露出的那半隻眼睛:“不客氣。”
胡鐵匠看著胡家家主無奈的笑了笑,鐵錘緩緩落下:“一切都結束了……”
“哈哈哈!!!”
誰知垂死的胡家家主趴在地麵上,入魔般的大笑起來,七竅溢血的麵容看起來既詭異又猙獰:“你們今日都要死!死定了!大家都來隨我陪葬!開心!真開心!”
隨著他的大笑之聲。
一道冰冷的鎖鏈自虛空延伸而來,宛若靈活的的毒蛇一般,纏上了那鐘皇錘。
轟!
錘子好似一個小孩的巴掌,拍在了無窮無儘的海麵之上,隻不過激起漣漪片刻,便再也無法下沉半分。
鎖鏈以一種極為強橫的態度將胡鐵匠手中鐵錘搶奪而去。
在陵天蘇與即墨蛛陰冰冷的目光下,鎖鏈回歸到了一人的手掌之中。
那人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何時出現。
他身後的空間宛若水麵漣漪一般蕩開一圈又一圈,手臂間鎖鏈靈活纏繞。
他手中看似散漫的輕輕掂拋著那小錘,麵露淡淡不屑,道:“靈器……”
簡單的兩字落定以後,那鐘皇錘直接如光影一般崩碎開來,化作一地的碎片。
而頂在胡家家主身上的壓力也頓然消失。
陵天蘇目光沉沉的看著那人,縱然此人皮膚微黃,身形三尺,眼睛黝黑而平凡,沒有尖銳的獠牙與指甲,瞳孔也並非豎瞳森然。
但……他身上那道鎖鏈,卻是冥族標誌性的武器。
即墨蛛陰緩緩降臨而下,落在陵天蘇的身側,漆黑的雙瞳醞釀著蛛魔殺意。
一根黑線在他麵頰肌膚之下瘋狂遊走,他森然起唇:“冥主……是你算計我!”
此人雖為冥族,但容貌特征乃至氣息都與常人無異,通體看不到半分冥族人的痕跡,更無妖道天冥與小冥主身上那種冥緲浩浩之感,眉眼之間皆富人類的情感與禮儀。
黑白分明的眸子將即墨蛛陰細細打量一番後。
他輕笑一聲,竟是朝他微微點頭致
意,不見任何殺戾與敵意道:“不過,本座正是位於冥主之列第十,冥負。”
即墨蛛陰眯起雙眸,道:“你可還記得我是誰。”
冥負淡淡一笑,站直身體,縈繞在身體上的漆黑鎖鏈環繞不斷,鎖鏈尖端有著一枚幽藍色的種子在生長發芽。
“怎麼會忘,你是當年那個陰體孩子,如今看你這副模樣,修行進展還是太慢,真是有負本座期望啊。”
此刻冥負眼神竟是流露出對待晚輩惋惜與失望的目光。
陵天蘇隻覺得這樣的目光十分的膈應,他口中所謂的期望,不過是奠定在即墨蛛陰的那一胎手足兄弟生命之上。
他下意識的轉頭去看即墨蛛陰,隻見他麵色淡淡,可眼底卻是一片青鬱。
席麵眾多數人,在聽到冥族二字時是神情迷惘的。
而極少部分的人,如天子,如葉沉浮,如胡鐵匠等人。
在聽到冥主二字時,眼瞳猛然劇烈一縮,好似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一般。
冥負側目看著宛若抽走了靈魂一般呆滯的趙洗筆,嘴角吮著淡淡的譏笑:“生時不好好珍惜,如今人死了再來悲痛又有何用?”
趙洗筆驀然一震,他自是知曉這位大人的手段通天,仿佛在絕望之際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忙跪爬著過來。
他的眼神哀求道:“冥……冥負大人……”
冥負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目光環視眾人,笑道:“冥族久未登臨人間,想必在座諸位多數人都不知曉‘冥主’是何等意義的存在,本座有幸突破封印北極天櫃而現世,如今,在這裡,本座會讓諸位清楚知曉本座的強大,足以掌控你們的生死。”
說著,他緩緩抬起一隻手臂,朝著趙荷死去的那個方向點去。
指尖有著淡淡的幽芒閃爍,幽芒之中深含單薄卻強大的氣息。
灑落在地麵上的血霧痕跡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召喚而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