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青雲微微一怔,遞出去的那枚果子對方沒有接,一時之間收也不是,遞也不是,很是尷尬。
“呃……師姐說得不錯,當我發現這枚果子的時候,這隻小狐快要吃到這枚果子了。”說到這裡,裴青雲麵頰微微有些發熱。
與其說是隱世宮之人張揚跋扈,不講情義道理的想要相信霸占雪山之中的異寶靈果。
倒不如說她裴青雲也是如此,在麵見弱小之時,理所當然地將往生果據為己有。
分明是這隻小狐先行發現此果的。
可在漫長修道一路,大道唯私,無情而殘酷,弱小在強者前進之中被蠶食是常態。
她並非聖人,做不到眼見天地靈果而拱手相讓給一個毫不相乾的小狐。
以溫柔的姿態收取豐厚果實,壯大自我,再施舍強者的憐憫之心,將小狐帶回山門之中為其治療。
至於能否救活,那便是這隻小狐自己的命數造化了。
這是修行界的常態,沒有力量便守護不了自己手中之物。
雖然裴青雲麵色微微發熱,但並不會因此而感到羞愧。
火鳳低鳴,周身溫暖的靈火悄然生長,修複治愈的火光溫和地滲入陵天蘇渾身的傷痕血口之中。
但這股力量始終杯水車薪,不過是堪堪將他與死亡之線的距離稍稍拉開一些,甚至連基本的靈魂重創之傷都難以穩固。
就連陵天蘇體內那隻成年鳳凰的靈體都無法對他體內傷勢帶來顯著的治愈。
火鳳尚且還是一隻雛鳳,雖然血脈天賦絕倫而特殊,但終究沒有奪生死造化,從閻王爺手中搶命的本領。
火鳳看著嘴下生命力如漏鬥裡的水止不住瘋狂流逝的小狐,目光愈發焦急,叼著陵天蘇就三步並作兩步地蹭到隱司傾方向。
鳳凰靈火與陵天蘇一心同體,若是陵天蘇就此消亡,他體內那道靈體也自然而然不複存在。
裴青雲見宮門聖獸居然會對一隻重傷垂危的普通小狐如此上心擔憂,心中不免也多了幾分好奇,視線細細打量過去。
經過認真地再三確認,她怎麼看著隻狐狸也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狐狸。
品種甚至連一半般的雪狐都要不如,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元力波動不說,四肢都還折斷徹底,渾身毛被燒禿了大半,又糊一身結成凝固狀的烏血濃稠,看起來又臟又可憐。
若非占了他一顆往生果的大便宜,裴青雲或許都不會好心將他收入懷中帶回去治療。
裴青雲心想自己這位師姐是何等乾淨的風雪人物,這隻鳳兒也真是不會看事,什麼臟兮兮的東西居然也往回了撿,也不怕臟了師姐那一身雪色綃紗白衣。
偷瞄了一眼隱司傾的臉色,見她神色亦如既往的冰冷如霜。
鳳眸內的漆黑瞳孔深幽,纖長濃密的睫羽在她眼簾出落下一片看不見任何情緒的陰影。
她忙乾笑兩聲,自認為很是識趣的說道:“隱師姐,這隻小狐我觀它氣息難平,體內生命之火已滅,全靠著求生意誌支撐到的現在,想必是根本撐不住我們返回山門為其治療了,雖說執鳳
大人對這隻小狐看起來似乎見獵心喜,但師妹覺得實在是沒有必要再繼續折騰這隻可憐的小狐了,還是將它交給我吧。”
裴青雲一隻認為隱司傾是活在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神聖雲海中的神女人物,魂靈清澈如冰,性子清寒,忘情而至公,自然不會理會這麼一隻臟汙小獸。
看著火鳳不由分說的鬆開鳥嘴,態度竟是異常強硬地將其往隱司傾方向拋去。
她多少對這隻小獸心存絲絲虧欠之意,實在不忍心這麼一個可憐小東西被其無視華麗避開,再度跌入冰冷雪地了。
可下一刻,裴青雲身體不受控製的趔趄一下,整個人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似是抽筋的扭了一下。
因為她看到對麵立於大雪之中的隱司傾竟是不閃不避,長亭玉立的身子無聲綻出一縷淡色光芒,將漫天飛雪震散開來。
卻沒有震開那隻氣息奄奄的小狐,一雙似是由冷玉雕刻而成好看的手掌自雪白袖袍之中展出,終於……接住了那隻小狐。
小夥伴手中的鳳劍都驚呆了!
臟汙冰冷的血跡很快染紅她的雙手與寬大的袖袍。
自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暖金光澤,映得她手指間一抹顯眼的紅似是雪池內暈開的一朵胭脂,竟是彆樣風雅秀致。
隱司傾抱著小狐,低垂的睫毛在風中微微一顫,叫人從那雙毫無情緒冷淡的眸子裡看到了一絲猶豫。
猶豫不過一瞬,她就將那隻小狐攬進自己的懷中,用纖細的手臂托著它虛弱的身體。
陵天蘇虛弱緊閉的雙眸微微一顫,鼻尖嗅到一絲極為熟悉卻又不知從何回憶的冷香。
他極為勉力的睜了睜眸子,在逆光之下,他看到一張模糊而精致的容顏。
氣息雖冷,卻不會讓人心生抗拒。
毫無人類記憶的陵天蘇隻剩下野獸求生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