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翻閱的聲音很慢,當她差不多翻了十來頁的時候,手指忽然頓住。
她抬起頭來看著床榻上那個捏著被角,睜著一雙明亮湛藍眼睛看著他的少年:“為何還不睡?”
陵天蘇搖了搖頭:“你不睡,我也不睡。”
隱司傾眸子平靜凝視:“整個秋雨梧桐裡,就這一張床。”
她自出生起,便一直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修行,一個人看書,秋雨梧桐裡除了師尊不會有其他人來。
而師尊,不是她的母親,自然不會在這裡留宿過夜。
所以,偌大的秋雨梧桐,隻有一張床。
陵天蘇又哦了一聲,往強角落裡挪了挪,拍了拍前方空出來的床榻。
隱司傾靜了片刻,她手中依舊執著那本古佛經卷,緩緩起身走至床邊。
就在陵天蘇以為她會上床睡覺的時候,誰知她隻是輕輕彎腰。
未束隨意披散的墨色長發輕掃她的素色衣衫,傾瀉如三千瀑布,一隻玉手緩緩從寬袖現出。
她捏起一角織錦軟被,淡淡煙眉透著冷淡,皎皎玉肌泛著清寒。
可她手中動作卻是溫柔清鬱的替他蓋好被子,小心地避開他身上的傷口,將脖子以下的肌膚蓋得嚴嚴實實,好似生怕漏了一點風進去。
“睡吧。”
她的聲音依然清寒如玉碎,可這簡單的二字,摻夾著窗外清脆風鈴,入耳
竟是彆樣好聽動人。
陵天蘇看著她並未返回自己的桌案椅子,而是就著床頭一盞明燈昏黃,席地倚床而坐。
低著頭細看經書的模樣當真是雅靜極了。
忽然,隱司傾肩上的衣衫被輕輕扯了扯。
她無奈回首,卻是看到一隻毛茸茸的爪子,用爪鋒正勾著她的衣衫,勾出一縷線頭來。
極目深望過去,卻發現他居然主動化成了狐狸形態。
收回爪子後又朝著他身側的軟塌拍了拍,示意她趕緊上床睡覺。
隱司傾終於放下了手中書卷,忽然一聲極淡的輕笑聲自她唇中綻放。
並未有笑靨如花般的燦爛,卻有夜曇悄然綻放、轉瞬即逝的美麗。
當她褪了外衫與白靴,躺在陵天蘇身側的時候,一人一狐同蓋一被。
陵天蘇恍然察覺到了,原來不是對他疏離,而是她更喜歡親近狐狸模樣時地自己。
想明白了這一點以後,陵天蘇安然舒適地蹬了蹬腿,又大起膽子往她懷裡拱了拱,誰知一下牽扯到了胸前的傷勢,頓時疼得直吸涼氣。
看著折騰來折騰去的陵天蘇,隱司傾被中的手掌忽然托住他的後背,將他往懷中帶了帶。
鳳眸安靜闔上,臉頰埋入狐狸頭上的茸毛裡,嗓音起了幾分困意的模糊慵懶:“老實點。”
終於,陵天蘇心安理得地枕著長發的清香,沉沉進入夢鄉。
長夜,明燈。
小閣藏著溫情,窗欞鎖著靜夜,檀香燒儘,幽香漸漸淡離,隻餘點點殘香。
……
……
“氣死我啦!!!”
模樣隻有十二歲的蒼憐小師叔,兩頰好似鼓起兩個雪白的包子,火冒三丈地衝進了楓瑟寢宮。
寬鬆難理的雪衣鬆鬆垮垮地套在她身上,由於她此刻並非她那引以為傲的大胸長腿模樣,所以那雪衣衣擺在她身後很是滑稽地鋪滿了一大片。
她一隻小手提著小妖忘記帶走的包裹。
一隻手提著自己的小白靴,赤著雪足用力蹬蹬地踩在地麵上鋪就的名貴華毯上。
而這間寢宮的主人被今夜畫麵深深衝擊到了心靈,正立於窗欞旁看夜色,吹涼風,冷靜冷靜。
蒼憐將自己重重扔到床榻之上,白靴隨意扔得遠遠的。
小包袱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兩隻小手不斷絞殺著天花墜下的白紗帷幔,就像是在擰她心目中那個冰塊臉一樣。
鼓成包子的小臉一刻也沒能消停下來:“啊呀呀呀……一個大冰塊臉已經夠悶的了,現在居然又出了一個小冰塊臉,跟楓瑟你啊,真的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真是討厭死啦。
如今當代的小朋友原來已經這麼不討喜了嗎?她居然為了防我偷她的狐狸,居然將那護山水霧結界足足推演出了百重!
整整百重啊!她這是防賊嗎?還是吃飽了沒事乾不用修煉了?死冰塊臉,臭冰塊臉,下次我見到你,一定要好好跟你打一架!”
好生折磨了一番白紗帷幔以後,蒼憐翻了個身,打了個滾,將腦袋埋至枕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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