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歡嗤笑:“那可是吳嬰,莫說有千軍萬馬將他保護得高枕無憂,縱然他一人獨立於地獄罡風之中,也不見得能夠傷他分毫,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有虛弱的時候。”
趙荷道:“隻要是人,都會有弱點,吳嬰也有,一次偶然,我為他守夜,巧然看到他另一副模樣,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吳嬰太子。”
元歡不由屏住呼吸,緊張問道:“什麼模樣?”
趙荷輕輕掀了掀眼眸,語氣依然平靜:“瀕死狀態的吳嬰太子。”
元歡趙洗筆等人宛若一副被鬼掐了脖子的模樣,神情極為精彩。
“究竟是何人有如此本事,竟然能夠將那位越國太子傷得瀕死?”
趙荷平靜道:“無人,是他自己。”
“他自己?”元歡詫異。
“我不知那是什麼,透過帳篷簾子,我看到他渾身上下皆是漆黑不知名的文字,爬滿他全身的肌膚,甚至是眼睛瞳孔,看起來根本不似活人。
他十分痛苦,當時……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在黃泉裡行至末路的旅人,我甚至能夠肯定。
當時的吳嬰,虛弱到了即便是一個孩童都能夠輕易要了他的性命,他痙攣倒下的那片大地,凝結出了黑色的冰。《陰刹古典》有所記載,地獄的冰——是黑色的。”
不知為何,聽到趙荷用這一副毫無波瀾起伏的語氣說出這一番話來,陵天蘇胸口那股子莫名的沉悶情緒越來越重。
他聽到自己平靜的聲音響起:“你可知,這吳嬰一般何時發病?”
趙荷道:“不知,我隻過他一次這般模樣,次日,當我再見到吳嬰太子的時候,他與平常無異,依舊強大可怕到令人窒息。”
場麵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清楚知曉,即便趙荷所說的皆是真的,即便四名長幽都願意合起聯手誅殺吳嬰。
可饒是如此,如果吳嬰真的有這麼好殺,那他便不是吳嬰了。
陵天蘇亦是沉默了很久,不知為何,他心情有些煩悶,甚至不想聽到趙荷說這些。
“你既然為吳嬰所用,我要你回去。”
趙荷點了點頭,甚至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恭順道:“是,主上。”
回去,自然是了解吳嬰更多的弱點,以及查清他發病的時間規律。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如今的吳嬰,對於陵天蘇而言,尚且還是一個未知數。
趙洗筆冷笑:“就這麼放我們走了,你不怕我們詐降?”
陵天蘇輕笑出聲,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有你這一句‘我們’,我還擔心什麼?”
趙洗筆麵色頓
時漲如豬肝。
趙荷也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趙洗筆頓時收回視線,麵上羞惱,低聲也不知咒罵了一句什麼。
陵天蘇有一千種方法控製趙荷,但是他沒有,因為這種需要外力來控製的因素化作自身的利劍手段,與他而言,簡直是多此一舉。
他之所以留趙荷一命,所看重的便是她這從一而終,固執到了骨子裡的忠誠。
像狗一樣的忠誠。
當然,這狗並非是貶義詞,而是趙荷這種對命令的專注,甚至是視作自身使命的執著,才可以成為陵天蘇手中鋒利的刃。
而趙洗筆,本就是可殺可不殺的存在,他那一句‘我們’倒是極為有意思。
這不是意味著,他與趙荷為一體,趙荷的效忠與投誠,將他一同牽扯了進來。
趙霜成為了北離的新皇後,而趙洗筆這個身份,在日後的棋局之中,會有著極為巧妙的用處。
放任趙家夫妻二人離去,而夏運秋也一言不發的離開此地。
意料之外的居然能夠活著離開,顯然讓他心情極好,倨傲慣了的他居然臨走之時,還朝著陵天蘇做了一禮。
陵天蘇意念席卷橫掃,感應到了蘇邪與隱司傾的氣息依舊平穩。
很顯然,今夜伏殺的主力,都在元歡這一支隊伍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