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陵天蘇何許人也,換做白日或許就被她這冷煞煞的眼神給哄騙住了,可此刻,吳嬰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認真且慫、沒用的小姑娘罷了。
他心中不屑冷笑,做足了一副我就要離你而去的堅定態度。
過見吳嬰麵色一慌,本就柔軟卻刻意故作冷漠的嗓音一下子更軟了,帶著一分央求,加了三個字:“好不好?”
但凡世間所有字句,尾端加上那軟軟的‘好不好’三字,都會讓這個世界一切變得好生溫柔。
陵天蘇自然也不例外,他懶懶掀了掀眼眸,單掌緩緩掀開錦被一角,有些想要透過光線,來看清楚此刻吳嬰的模樣。
錦被掀開,好巧不巧,屋內燃燃的燭火啪的一聲熄滅了,通明的大殿驀然通幽。
原來淚燭早已淌滿燈台,燈芯燃至了儘頭,化作燈燭裡最後一抹餘燼。
唯有壁爐中的烈火,似是永恒的聖火,燃燒不滅。
焰火不明,灰蒙蒙的床榻間,錦被下,吳嬰麵容被投下了大片的陰影,朦朧而神秘。
隨著輕風撩起白紗帷幔,一片幽冥裡,蒼白如雪的肌膚一寸寸顯露了出
來,蒼白得有些奪目。
陵天蘇慢條斯理的緩緩抬手,精純的元力操控,使得壺中清茶自行流注在杯中斟滿,他手指輕勾,茶杯穩穩落入掌中。
他扳開吳嬰那隻手掌,然後溫柔的將她手帶離床緣外,用半杯清茶細細清喜一番,連指甲縫裡曾經扣下的牆灰也一同清理乾淨。
他沉沉一笑,道:“繼續?要我繼續乾什麼。”
吳嬰認真想了想,眼尾含著一絲羞赧,認真說道:“有些冷。”
“所以呢?”
“不要走。”說得尾音顫顫,聽得出來,她是想說陳述句,結果兩字溜出口中,就又慫氣包了一回,變成了弱弱的反問。
陵天蘇噗嗤一笑,被她逗樂了。
他重新抱住這隻小鬼嬰。
她定定地看著他雙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他的腦袋,口中含糊不清道:“葉陵,葉陵……我……我想…”
誰能想象得到,在那窮凶極惡的名聲下,民間黑色廟宇詛咒唾棄的主人,竟然會是如此一名人間絕俗的珍寶。
蒙塵已久,在被一雙手緩緩推開封印塵沙,雖然隻窺得冰山一角,卻已經讓人品嘗到了黑色弑殺下的甘甜。
吳嬰那雙自血海地獄中爬出來的白皙雙手,失措胡亂的在他背脊間抓撓著,留下了道紅痕。
熱汗染濕他的發絲,銀發貼在他的肌膚上,他將頭埋入她的心口間,用鼻尖蹭了蹭她肌膚上那一朵宛若紋身般的三瓣異花,啞著嗓音道:“吳嬰,你方才說,你想要什麼?”
她睜著一雙淒迷的血瞳,泣著一層水光,她似是猶豫良久,思索了良久,才垂下頭來。
溫軟的唇咬住他的耳朵上,喉嚨間發出猶如幼獸饑渴般的鳴泣:“我……我想要欺負你,親咬你,還有……”
心間那朵漆黑如墨的異花在火光中勾勒出一抹妖異的輪廓,她的眼眸不斷在迷懵與清晰之間交替不斷,咬著他的耳朵喘息著:“吃掉你。”
陵天蘇肩膀忽然簌簌顫抖起來,好似在隱忍發笑。
他輕輕推開吳嬰,看著她灼熱的目光,意有所指道:“你現在難道不是正這麼做嗎?”
吳嬰忽然俯下身子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不夠,不是這樣。”
陵天蘇愕然了一下,這家夥似乎……意識與情感陷入到了另一層混亂的精神層麵裡。
若是換做以往的那個吳嬰,絕然不可能在這時如此放肆。
她哽咽悲傷道:“為什麼就不肯哭呢?”
陵天蘇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脖頸間的肌膚一陣濕潤,被淚水打濕,隻聽到她說:“被人吃掉的滋味不好受,我欺負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哭呢。”
陵天蘇失笑道:“你但還沒本事能將我欺負哭。”
陵天蘇看到她蒼白纖細的脖頸微微滾動一下,她看著他,麵上沒有什麼表情,可那雙水霧朦朧的眸子裡滿是委屈的意思:“你讓我欺負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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