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淨綰搖了搖頭,看著懸立於雲幕之中的那柄古老巨劍,巨劍之上再也沒有了氣機的乾擾,倒映出一張無聲咆哮的猙獰麵容。
“此番確實是我托大了,你分明強大到無需算計便可取得一切的地步,可我仍是小瞧了你。”
她揚起手指,掌心那道殘留的星砂如幻影一般散去,她目光微寒,唇角卻帶著堪破秘密的笑影。
“可真是厲害,此處踏著無數古老氏神的白骨,自生長成靈的風神卻不是風神,你不過是犧牲了一個假貨,就將我逼到如此境地,險些身份暴露,真不知哪位神尊大人隱藏得如此之深,你娘親知道你的心思如魔鬼一般嗎?”
男人冷哼一聲,萬裡重雲在那雙金色巨大雙瞳緩緩闔上之間,飛速變幻風雲。
潔白的雲層色澤驟然深濃,如醞釀著一場千年魔雨,深鉛色的雲層以著驚人的速度變厚變黑,如同聳立於兩岸的巨大古碑,帶著無可匹敵的重勢,將天淨綰的身影鎮壓其中。
兩扇古碑緩緩合攏,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似天門將傾,後土覆滅!天淨綰纖細瘦弱的身軀在那黑色巨大的古碑之下,唯有被碾壓粉碎的厄運。
千裡雲碑,無處可逃!
雲氣與罡風不斷掀起她烏黑的秀發,籠罩護著她身體的那柄巨大血鐮不斷釋放著赤色的強光。
隻是那血生聖鐮固然強大,卻失了暗生的融合,隻為下品聖器。
而且以天淨綰當下修為境界,雖然能夠成功讓血生聖鐮認她為主,卻無法將聖鐮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且血生掌殺伐,非是防禦類彆的生氣,在那兩座巍峨如雄城一般的千裡長碑靠攏之下。
天淨綰抬首,看到的世界。
天黑了。
血鐮釋放的光芒猶如萬古長夜之中,將熄的燭火,搖搖欲墜,隨時湮滅。
男人輕語說道:“此界無人,卻有白骨萬裡可通天,作為你的埋骨之地,倒也不錯了。”
天淨綰立在長碑之下,白骨之上,她青裙古素,不染而妖。
在這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招展如花翻舞,那張年輕絕美的麵容忽然生笑。
那張美麗迷人的笑容有種形容不出的淒楚與壓抑,烏發在雲霧中飛舞,風華無雙。
她薄唇染血輕動道:“我早已埋骨他方,死於蛇腹,你這一場盛世孤塚,不妨留給你自己,如何?”
大音希聲,震耳欲聾的聲勢不知從何處傳來。
男人隻看到她緩緩自袖中展出一隻纖細美麗的手掌,青袖寡淡,色澤如洗,被籠於袖中的那彎優美皓腕冷白如霜,卻是顯得大袖飄
招,近乎冷情。
手掌握住巨鐮,並未揮舞格擋。
萬裡重雲嗡嗡而顫,震耳欲聾的聲勢之下,是那一座被強大神力凝聚而起的古大黑碑驟然碎裂。
而她唇角溢出的鮮血愈發難以止抑,如泉水般湧出,麵色蒼白幾乎呈現一種透明淡化的模樣,看著憔悴伶仃又冰冷無情。
在她腳下,有一道貫穿亙古的巨大天體神柱拔空而起,帶著鎮海遮天之勢,直直撞上一道雲碑。
毫無懸念的,雲碑支離破碎,被那神柱的力量撞裂,餘勢未歇,將那繽紛亂舞的雲氣不斷撕扯成絮狀,最終輕若無物的漂浮在寒冷的虛空之中。
男人隱藏於雲海之中的那雙眸猝然大睜,映著那破雲而上的天地支柱,支柱表層那古老斑駁的神文痕跡在他暗金色的雙瞳不斷流溢升華,他戰栗的目光裡仿佛有著深沉的幽火在焚燒。
金色的神袍在流風中狂舞,天空之上的雲氣驟然化作了漫天凝霜,他的聲音比九幽的罡風還有冰冷:“支!天!神!柱!”
“咳!”
僅憑一道氣息是絕然無法召喚出封印在大輪明宮之中的神柱,她的本體絕對不可暴露在此人眼前。
故而,這一道氣息分身,是頂著莫大的反噬力量,硬生生破域召喚,將那神柱召喚到此。
那可怕的反噬力量,則是儘數回饋至本體之中。
碎裂一碑,本體被招魂引歸的速度也大大降低,可是她的危機尚未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