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母親這副如著了魔般的神態,牧菁雪驚恐畏懼之餘,不禁心頭微暖。
那一日,她的娘親也是知曉牧子憂懷有身孕的事實,可她卻能夠從容周旋,將麵上的表情與真心流露表現得儘善完美。
可是,又有誰知,這個滿腹心機與算計,極能隱忍的女人,原來也有表情失控到這種程度的時候。
沒有做過母親的人,是無法體會這種野火燒身又燒肺卻又無能為力心情的。
掌心靈流竄急,劈裡啪啦之下,一道雷鞭在手中纏繞成型,尚未揮舞,破開空間的暴戾之音就炸響而起。
牧雅詩一句話也不再多說,反手一邊抽打在地麵間。
裂地百裡!碎石滾滾!
牧菁雪嚇得連哭帶跪,鞭子還沒抽在身上,就全盤交代了:“是陵哥哥!這孩子的父親是陵哥哥的!!!”
牧連焯身體猛然大震,嘴唇都咬出了血。
牧雅詩眼底熾盛的怒火愈發猩紅,她微微側首,帶著譏諷的冷笑看了牧連焯一眼:“這便是夫君所看好的好孩子,如今這牧子憂尚未下地獄,您這假女婿可是主動成了真女婿啊。”
一番話,無異於一記響亮的耳光抽打在他的臉上。
牧連焯的臉都微微開始有些扭曲,他有些不敢相信,他看著跪在地上驚恐哭泣的少女,神色沙啞生澀道:“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陵天蘇與你交集並不深,他並非……”
“爹爹你在說什麼胡話!”牧菁雪頓時不樂意了,麵色淚痕未乾,她便已經開始咄咄逼人:“我與陵哥哥是一見傾心,我仰目他,他心儀我,兩情相悅如何就成了交集不深,那牧子憂不就是占著一個身份的先機早年便霸了他嗎?如今我與她肚子裡都有了陵哥哥的孩子,而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待她一無所有的時候,我看她還拿什麼在我麵前橫!”
牧連焯眼瞳猝然縮成一道鋒利的線,身影虛晃之間,卷著風雪的寒,侵至牧菁雪的麵前。
緊接著——
“啪!”的一聲脆響。
牧菁雪麵色帶著深深地不可置信,腦袋偏向一邊,白皙的側臉上,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
牧連焯還保持著扇巴掌的動作,那隻手掌劇烈抖動著,他麵上帶著滔天的怒火,一雙眼睛都快吃人:“什麼叫一無所有!什麼叫連自己的孩子都守不住!你究竟背著我做了什麼!”
牧雅詩麵色一沉,目光變得極其危險。
牧菁雪捂著臉頰,唇角溢出縷縷的血絲,看向牧連焯的目光之中,竟是多出了幾分怨毒仇視的情緒,她淒然一笑,道:“我做了什麼?爹爹,她不過是一個占著我身份,享受了這麼多年的外人,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我不過是送了一些送子羅給她,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自古以來,成王得道者,哪個手裡不沾點人命鮮血!”
“夠了!”
“夠了!”
牧連焯與牧雅詩同時出聲。
牧雅詩心知,若是此刻牧菁雪再口不擇言繼續惹怒牧連焯,這個廢物怕是真的能夠一掌斃了她。
十幾年未見,她不曾想到,自己的丈夫心中竟然多出了這麼一條可笑的底線。
接下來,可莫要讓他壞了大事才好。
牧雅詩不禁有些後悔,將她謀算的一起告訴他。
“夫君,不過是小孩子的一時氣話,你莫要當真。”牧雅詩撤去了手中的雷鞭,淡淡安撫了牧連焯一句,便看向牧菁雪。
她眼底的怒火已經壓下,冷著一張臉,走至牧菁雪麵前,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跡,將她扶起,語氣看似嚴厲實則嗬護:“這是你的父親,縱然他一日都未養過你,但也是你的父親,你怎可忤逆頂嘴,還不趕緊道歉。”
那一句“一日都未養過你”,深深刺痛了牧連焯的心。
牧菁雪也是個收得住刺的狡詐性子,被牧雅詩一教一哄,便趕緊放低了姿態,柔聲可憐道:“爹爹,方才是女兒無禮,女兒該死,爹爹莫要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