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番外 誤此生(二)(2 / 2)

他的想法很簡單,反正武娥跟他聯絡向來都是用暗號,隻要到時自己將她騙出來推進河中,然後再偽造成跟侍書私會遇難就行。

等做完這一切,他再去找婉娘的那個恩客,以之前婉娘訛詐他的事情和狎妓作為把柄要挾,讓那人幫自己複職,反正他已經一無所有,他就不信對方不顧惜名聲。

而再之後嘛,他一定要一步一步升官,最後再把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碎屍萬段!

可惜事情的發展卻超出了他的預料。

武娥雖然應約前來,但是在她之後卻還跟著侍書,所以在他怒罵武娥並且準備將她推進河中時,侍書從後麵用棍子敲中了他的腿,並且就是這一下,直接讓他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然後呢?曹致遠摸了摸空洞的右眼,一哂,後來武娥說他有眼無珠,隻會看皮相,一怒之下用他自己買來的那把刀把他右眼挖了出來。

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還曆曆在目,曹致遠有些不適的拿手捂著眼睛,但那痛卻無一絲緩解。

挖掉了他一隻眼的武娥似乎還是不解氣,又拿著刀在曹致遠的臉上劃了好幾道,說她也是被這皮相所迷,還說他沒了這副好相貌,以後便再也不能誆騙其他女子了。

臉上的傷早已好了,但是縱橫交錯的疤痕卻留了下來,曹致遠摸著臉上的疤痕,無聲笑笑,是啊,因為這張醜臉,他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被人罵了過少次醜八怪,還有人讓他直接去死。

每當這些話傳到耳中,他總能想起當初自己同樣輕蔑看武娥的場景,隻是現在對象換成了自己,卻讓人難以承受。

要是當初沒有想過報仇就好了

這是在他離開京城時的唯一想法。

他受了重傷,武娥又不再給他銀錢,為了治病,曹致遠把錢都花光了。

本來想乾脆回清源縣算了,誰知他跟蹤婉娘和清荷的事被察覺,然後就在當初他約武娥的那條河邊,他也被人一棍子敲在腦後,丟進了河裡。

在入水的那一刻,曹致遠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誰知卻被河水衝到了津沽。

撿回一條命的他不敢尋死也不敢回清源,便隻好在津沽乞討。

他從未乞討過,既不知道該如何向人乞食也不知道該在何處安身,便隻好跟著其他乞丐學。

後來因為他臉上的疤痕和斷掉的一條腿,曹致遠上街乞討總能討到些食物回來,有時候運氣好了還能得到幾個銅板。

然後慢慢的其他乞丐便開始看他不順眼,不僅搶他的東西,還會聯合起來打他。

他十分憤怒,實在想不清楚自己明明什麼也沒乾,這群乞丐為什麼這麼的恨他,難道僅僅是因為他多討了幾文錢,或者多要到了一個饅頭?

可他的東西都是他自己辛苦討來的,甚至是因為他比這些乞丐更慘,彆人憐憫他才會施舍給他不是嗎?

於是他開始跟他們對打,隻是因為傷腿和勢單力薄總是占下風,所以每每抵抗都會惹來更嚴重的毒打。

後來他就學乖了,不僅不再跟這些乞丐一起乞討,而且每次不管討到什麼東西,也不再留著,而是不管多少都馬上吃光,這樣他們就搶不到了。

曹致遠回憶起當時幾個乞丐來他身上搜東西,卻沒想到怎麼也搜不到然後氣急敗壞走開的樣子,第一次開心的笑了笑。

隻是他的笑聲慢慢從一開始的低沉轉變為高亢,而後更是十分癲狂,驚嚇到了破廟中的一眾乞丐。

突兀的笑聲夾帶這著破碎的顫音在破廟中顯得十分突兀,他笑著笑著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口中滿是腥甜,嘴角有什麼粘膩的東西在不斷低落,但曹致遠卻顧不上去擦,隻是口中的不斷的喃喃重複一句話:“是我自誤了,是我自誤了”

帶著悔恨和淒涼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等再也聽不見,之前還半倚靠在牆上的人也再也支撐不下去,順著牆角滑了下去。

一個手裡拿著根骨頭的乞丐小心翼翼的靠近躺在地上的人,他撥開地上人臉上的頭發,卻發現本以為凍死的人會死不瞑目,沒想到這人臉上除了悔恨眼睛卻是閉上的。

他把骨頭叼在嘴裡,然後開始伸手剝他身上的衣服

廟外的風雪還在下個不停,北風夾帶著雪花爭先恐後的從破廟的縫隙往裡吹,不一會廟中凡是有破洞的地方便覆蓋上了厚厚的一層雪。

一夜過後,之前那個被凍死的乞丐也再看不清輪廓,隻是在慘白的雪堆上,卻有幾縷亂發因為未被風雪掩埋而在風中淩亂飛舞,讓人無端有些心驚。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曹致遠的這個結局,並不是因為他是反派所以才會下場淒慘,而是基於他本身的性格和設定,同時也想借此說一句話: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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