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住的房子還是那個茅草房,冬冷夏熱,年久失修,質量確實也不怎麼好。
但是耐不住這春夏之交,天氣不太冷,也不怎麼下雨,雖說之前提過幾次,但是還勉強能住人,久而久之楚越就把自己要修房子的事情給忘得一乾二淨。
家裡麵唯一修整過的地方那當屬糧倉,那是怕下雨讓糧食受潮,那可是大事兒。
因此,當晚上忽然下起大暴雨的時候,唯一沒有受牽連的,大概就是那堆糧食了。
晚上,深夜,淩晨,楚越一家子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楚越就感覺有水滴滴在自己臉上。
他本身還沒在意,以為是楊彩秋下床去洗了臉和手,但是沒一會兒,這水滴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大,他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睜開眼進一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和昨天穿的衣服,都變得濕漉漉的。
忽然間,外麵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嚇得楚一一激靈一下,鑽到了楚越的懷裡,都快嚇哭了。
沒有辦法,一家三口找出了家裡麵所有可以盛雨水的器皿,放到漏水的地方。
三個人從櫃子裡翻出來了唯一的一個還勉強算得上沒有被淋濕的被子,一起去糧倉那裡避雨。
第二天早上天大亮了,外麵的雨方才停下來,楚越這才有機會出去看看。
這麼一看不要緊,可算把他愁壞了。
敢情昨天晚上那大雨,把他家裡麵的廚房完全給衝塌了。
廚房的那點茅草頂都直接被昨天的大風給掀翻了,主屋那塊雖然沒被掀翻,但是也被吹的差不多了。
反正言而總之總而言之,楚越的家,經過這次暴雨的洗禮,算是沒有辦法住人了。
修房子的事兒已經火燒眉毛了,不能不辦了。
不止他們家的主屋,後麵住了兩個老教授的柴房也被毀壞的不輕,淩教授的腿本來就斷了,昨晚下雨漏雨,也受了涼,雨停了被攙扶出來的時候,收了風寒,還在咳嗽個不停。
大大小小加起來五個人,都成了無家可歸的小可憐兒。
楚.小可憐.越,望著那被大雨衝塌了的房子欲哭無淚。
村裡隻有楚越家被這場暴雨毀的最為徹底,,其他人家最多也就是漏點雨,補一補屋頂就好。
楚越家這個房子,不重修都不可以了。
雨停了,安滿穗身為大隊長也要出來查看村裡的情況,趕到楚越這邊的時候,就瞧見楚越望著已經接近成為廢墟的房子發呆。
“楚越啊,這房子怎麼成這樣了?”安滿穗近些年來都沒有瞧見過被衝的這麼慘的房子的樣子。
“昨天晚上下雨,這房子不咋牢,就塌了。”楚越擰著眉回答。
趁著他們倆交流情況的時候,村裡人已經把楚越家被淹了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的都通知了一個兒。
現在楚越家的家門口,那叫一個熱鬨。
就算是上回楚老太來鬨事兒,也沒有這麼熱鬨過。
“哎呀,這房子都塌成這樣了,往後可怎麼住啊!”
“那還能咋辦,修唄,回頭我叫我們家老牛過來幫幫楚越的忙,沒兩天估計就修好了。”
“楚越也是可憐,眼看著日子好過了點兒,這房子又出了事兒。”
“誰說不是呢,哎。”
村裡的人都在為楚越擔憂著急,隻有徐愛芳,在聽說這事兒的時候狠狠的笑了一把。
然後馬不停蹄的回去把這事兒告訴了楚老太太。
按說楚老太太也是當媽的,不能不盼著自己的孩子好,但是不知道為啥,她就是跟楚越有仇似的,哪怕楚越是她親生的兒子,她也絲毫不在意,甚至在對方遇上事兒的時候,還能以最惡劣的心思去詛咒彆人。
“我就說,他們就是沒好心眼兒,這報應來了吧,你看看,當年的大師說的就是對的,哼。”
“媽說得對,這回就讓他們自己吃吃苦才成。”徐愛芳在楚老太的身邊添油加醋。
添油加醋就算了,徐愛芳還慫恿著楚老太太和她一起去楚越家門口看熱鬨。
那些糧食讓她狠到今天,再加上撿豬草的仇,她實在忍不住去看楚越狼狽的樣子,光是想想那個場麵,就恨不得要笑出聲音來了。
楚老太太顯然也是這麼看的,婆媳倆飛速的統一好意見,然後就結伴向著楚越家的方向走了。
茅草屋那邊,安滿穗開始犯愁了。
楚越的家連帶著後麵的柴房都直接塌了,現在擺在他麵前的一個大難題就是,這兩個老教授怎麼安置。
還有就是,楚越這一家人怎麼安置。
楊彩秋懷孕,楚一一還小,楚越這上回生病了身子骨本來就不行,這房子都破成這樣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能修好,總不能讓人一直住在這裡。
楚越已經攙著楊彩秋進去盤點家裡的東西了,現在應該把貴重物品都拿出來,然後再來解決剩下的事兒。
碰巧這個時候楚老太太和徐愛芳過來了。
安滿穗是想著,畢竟是親母子,都是從楚老太肚子裡生出來的,就算是不太喜歡,那也不能看著人去死。
於是安滿穗叫住了楚老太:“楚老太太,等一下。”
楚老太太擺出了一幅傲氣的樣子,晃晃悠悠的走到大隊長的麵前,說道:“大隊長,你找我什麼事兒啊?”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你們家楚越的房子塌了,我們想讓...”
“他可不是我們家的,你說話注意點兒!”
安滿穗的要求還沒說出來,話就被徐愛芳打斷了。
在家裡天天聽楚老太說那算命先生的事兒,整的他現在也對這算命先生無比的相信,相信楚越是個命格晦氣的人,絕對不能和他扯上關係。
看,下大雨彆人家的房子都好好地,隻有楚越的塌了,就是最好的預兆了。
眼見著楚老太也讚同的點頭,安滿穗忍住了自己的怒火,改口道:“你看楚越現在房子塌了,也沒有地方住,怎麼說他從前也是楚家人,你們收拾出來一間給三口住怎麼樣?”
楚家的房子是前幾年新翻新的,其中主屋奢侈的用到了很多的青磚,亮亮堂堂的,大大方方的,好看極了。怎麼看都不是不能住下這麼多人的。
“那怎麼成,楚越可是個晦氣的,絕對不能壞了我們家的運氣!”徐愛芳連忙打斷安滿穗的話。
這個時候楚越和楊彩秋也把家裡麵所有的值錢東西,包括一些錢啊,票證啊,還有就是那些亂七八糟的證件全都收到了自己懷裡,這才稍微踏實了一點兒。
出了門就聽見徐愛芳在這裡高聲拒絕。
楊彩秋的臉頓時就黑了。
楚越是她男人,就是他們家的頂梁柱,被人這麼詛咒,她自然也有些不高興。
“大嫂,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徐愛芳看著從前麵團子似的二弟妹這麼反駁自己,也有些火大:“本來就是,我告訴你,你們兩口子愛住哪兒住哪兒,就算住到橋洞子底下,也不許進楚家!”
說著還越來越靠前,仿佛要把自己的手指頭指到楊彩秋的頭頂上。
楊彩秋一向怕這個大嫂,也沒敢說話,整個人都在往後縮。
楚越本身就不喜歡這個楊彩秋,現在這個時候更是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了,直接上去握住了徐愛芳的手腕,往後一折。
徐愛芳連忙從楚越的手裡麵把自己的胳膊拿回來。
不知道這王八蛋怎麼弄得,看起來沒用勁兒,實則弄得他很疼。
“徐愛芳,你對我媳婦兒客氣點兒。”
楚越這麼說,圍觀的人自然也幫忙抨擊楚家。
“你們好歹是親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楚老太太,徐愛芳,這種話你們也說得出口?”
“就是啊!還要不要點兒臉啊!楚越,要不你就帶著你媳婦來嬸子家裡麵住,我這兒還有間空房!”
楚越先是感謝了大家的熱心,但是和完全陌生的人住在一起他還真的怕自己不習慣
他轉過臉和安滿穗說:“大隊長,你彆著急了,回頭住哪兒我們自己解決。”
他想到時候看看三娃或者二虎那裡有沒有多餘的房間,借來住十天半個月。
“那我就不管你們了。”安滿穗點點頭,轉而操心起來了舒教授和淩教授。
這兩個人都是來改造的,所以不像楚越,有好多人願意收留。
安滿穗問了好幾個人家,都是含糊其辭的拒絕了。
也是,人家都是成分低的,不願意和這些改造分子摻和也理所當然。
但是牛棚那地方也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地方了,已經住了四戶地主,怎麼也插不進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