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像像淬了冰似的,一寸寸刮過人的骨頭。
荀洌回憶了一下上次見麵裡,男人情.動時沙啞隱忍的嗓音,感覺區彆還是很大的。
誰說認真工作時的男人最性感?簡直瞎扯。
明明賀彰明在床.上的模樣更吸引人。
荀洌胡思亂想著,麵上卻不動聲色,表情高冷的握上賀彰明的手:“很久不見。你好,賀先生。”
兩人雖然差不多的體型,但賀彰明的手骨節更粗,膚色更深,襯得荀洌素手如玉,纖骨似笛。
一隻手戴著男士腕表,一隻手戴著檀木佛珠,就這麼握了有三秒鐘。
雙目對視,空氣凝滯。
互不相讓的氣勢一點點拔高。
秦雨儂等一乾下屬和賀家談判團成員分列兩人身側,看著那兩隻緊握在一起的手,都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敏感些的,還覺得周圍的氣壓降了幾分,有點擔心對峙中的兩人會直接打起來。
感到手上受到力道一秒秒加重,荀洌心中微哂,覺得眼前的男人還真是不喜歡服輸,連握個手都要比比誰的力氣更大。
於是率先鬆開手指:“賀先生,先坐下再說吧?”
他反手一擰,卻沒掙脫賀彰明的鉗製,不由疑惑的挑眉。
賀彰明盯著他,鳳眸凜冽似刀:“我居然有些印象模糊,荀先生,我們上次見麵是什麼時候?”
荀洌懂了。
這是在故意提醒自己被他曹過的事呢。
琥珀眼眸裡微閃過一絲流光。
“不就是在前幾天嗎?”他用一種半恭維半寒暄的口吻說:“不過以賀先生的身份,不記得也正常,貴者事多易忘嘛。賀先生能出抽來空親自協商,是我的榮幸。”
賀彰明聞言,冷意稍散,緊握荀洌不放的手也肯放開了。
鬆開時,拇指若有若無的劃過荀洌掌心。
兩邊部下頓時鬆了口氣。
特彆是賀彰明身後那幾個精英裡,領頭的副手還露出一絲“孺子可教”的微笑。
似乎很滿意荀洌對賀彰明的恭敬態度。
荀洌攏住手心,一邊帶人坐上會議桌的另一頭,一邊揉了揉被捏的發紅的手,漫不經心的說:“賀先生與冷小姐一舞傾城,我在台下看到後至今不能忘懷,現在業內同僚們都說,很羨慕賀先生有這麼一位絕世佳人的妹妹呢。”
言下之意,荀洌隻記得成人禮晚宴的事。
至於更衣室裡的妖精打架?
不好意思,不認。
他攤開會議資料,抬眸掃了眼長桌那頭的賀彰明。
縱使隔著一排繁茂的插花綠植,也能清楚看到男人微微有些緩和的臉色又一下變得陰雲密布。
賀彰明下手第一位的副手猶自不知,居然含笑說:“荀總言過了,您可是許多名媛千金看好的貴婿,以您的人才品貌,繼續這麼穩紮穩打的發展下去,何嘗娶不到出身高貴的絕世佳人?”
他笑盈盈的看一眼賀彰明,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但那曖昧的眼神,人人都品出了“說不定還有機會當賀家女婿、賀彰明妹夫”的意味。
荀洌差點沒笑出聲。
在老板麵前精準踩雷,這位也真是個人才。
賀彰明果然又冷了幾分,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任承,你在乾什麼?廢話不能會下再說?”
任承一怔,心中有點委屈。
我乾什麼了?我這不是在替你暖場子嗎?
任承在賀彰明手下乾了很多年,是賀彰明用起來最順手的一位副手。
他自認為很了解這位掌控了賀家43%股份,最有希望繼承豪門產業的大佬。
當年,賀家主事人賀綦謀求事業發展,與同樣是超級豪門的林家聯姻,和發妻林夫人生下了長子賀彰明。
賀彰明含著金勺子出生,從小就展露出了極其優越的資質,從讀書到參與集團事務,從還需要長輩指點到獨立掌握集團半數子公司,他一直是各家豪門惋扼“怎麼不是我兒子”的彆人家小孩。
除了宋家長子宋澹然能在賀彰明手下過半招外,其他10歲年齡差以內的競爭者,大部分都在幾年前就放棄了和他競爭的念頭,轉而謀求抱這位大佬的粗大腿,希望能有機會一起發財。
據成功學碩士任承的研究,賀彰明為何能如此成功,歸根結底在於“執著”二字。
他不是沒遇到困難,也不是沒自我動搖過,他隻是比一般人對結果更執著,一旦下定決心,再硬的骨頭都要啃下來,哪怕頭破血流都不會鬆口。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強迫症,而是強迫癌晚期的偏執狂了。
這位偏執狂沒有絲毫人情味,從來不為“親戚情分”“合作交情”之類的玩意網開一麵,上個月愉快合作一起打敗競爭對手,如有需要,下個月就能屠刀霍霍向隊友,把“商場無情”四個字詮釋的淋漓儘致。
連任承這些下屬,都覺得賀彰明已經冷酷、偏執、無情到了可怕的程度。
向來在商言商,手腕狠辣的賀彰明忽然轉了性子,主動要求和一個新人合作,讓利讓的財務和審計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會,輪番蹲點勸賀彰明“不要衝動”,都被毫不留情的趕了出來。
荀洌雖然是金融圈新貴,投資眼光犀利老辣,又點石成金的雛鳳名頭,但再怎麼說,在龐然大物賀家麵前,也隻是區區一介新人,壓根就沒有和賀彰明平起平坐的地位。
他這次為什麼會一反常態?
時刻揣摩老板心意的任承很費解,深深思考了一番,覺得關鍵點應該落在合作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