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賀彰明哇了聲。
"荀洌?"他慢慢的重複了一遍,似乎在細細品味這兩個字背後的含義。
少傾,低低的說∶"我想你誤會了……荀冽不是你的所有物,怎麼能當你會付出的代價?"
冷翡玉立刻察覺到他話語中暗藏的針鋒相對,星眸更冷上了兩分。
賀章明略感索然的搖了下頭∶"我指的隻是這件事本身。冷翡玉,把我當檢槍使,我可以誇你一句膽大心細,可是這改變不了你在進行一個非常危險的嘗試的事實。"
"薰夫人也許並不難對付,但你思考過沒有,她憑借什麼,短短幾年就在賀家站穩了腳跟?並且一直在這個位置上坐的很舒服?"
冷翡玉一怔。
"你很聰明,也很有潛能。而我這個人,對人才往往更有耐心,也願意提供一些試錯的機會。"他嗓音低沉,磁性中含著一股震動人心的獨特魅力∶"順勢而為才能事半功倍,好好想一下,你想要揭開的秘密,到底會被勢帶動著暴露在世人麵前,還是會被它一舉衝破,遮蓋在岩漿之下,最後冷卻凝結,再無人關心。"
冷翡玉眉梢跳動,有些出神。
似乎因他的話,陷入了某種更深層次的思考。
賀彰明看到,扯了扯嘴角,隨即抬步就要往禮堂外麵走。
"等等。"冷翡玉當即收攏思緒,從背後叫住了他。
賀彰明腳步頓住,卻沒有回身,隻是淡淡的問了句"還有什麼事?"。
冷翡玉沉默兩秒後,才重新續上了聲音。
她語調寡淡,平鋪直敘,以一種肯定的口吻問出質疑的問題∶"賀彰明,你……是因為阿冽,才會這麼對我"
冷翡玉很熟悉眼前的男人。
賀彰明不僅有一副隨時都能暴起挾持敵人的體魄,更有一顆偏執冷酷到了極致的內心。
在擁有上一世記憶,這一世又有著漫長觀察與評估經曆的冷翡玉看來,賀影明冷漠無情,強大自信,完完全全的以自己為中心,從不為所作所為可能會傷害到彆人而動搖,更不會因日久相處,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麵子情,或憐貧惜弱,為對方的渺小卑微而輕易產生憐憫之心。
就像一個徹底無情的劊子手,落刀的一瞬,血濺到臉上也隻是漠然的擦掉,絕不會從溫熱未涼的血液聯想到它的主人也曾是個有夢想,有故事的同類。
劊子手的描述也並不完全準確。
如果讓冷翡玉比喻,她認為賀彰明更像高懸在天中,傲慢而炙熱的太陽。
太陽沒有情感。
它不在乎人們失去它的日子裡飽受寒冷,也不在乎人們離它太近會炙焦炭,更不理會渺小人類的為了甜蜜的溫暖而不斷追逐,又為了無儘的危險而心生畏懼。
賀彰明就是如此,他隻是遵循著規律,傲慢的散發著光與熱。
在這期間,多少人因他獲利,多少人因他受苦,他都不屑一顧,更不會為了誰停下腳步。
上一世,他就是這樣,實現自己欲.望的同時,一步步碾著所有人前行,直到連冷翡玉自己,也被他借著愛情的名義碾於腳下。
可就是這樣一個在冷翡玉看來形象完全固定的人,居然會做出今天這樣不合理的行為。
姑且不論賀彰明的提示是否有用,僅僅提示這一舉動的本身,都讓冷翡玉有了一種荒謬的錯覺。
她盯著男人線條流暢,飽含力量的背影,眉頭緊皺。
聽到這個問題,賀彰明彆過頭,露出一半的側臉。
從冷翡玉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他低垂的眼睛,以及微挑的唇角。
他臉上其他的肌膚大多被禮堂鋥亮的燈光打照的過曝泛白,反而影影綽綽的藏住了表情細節,讓人看不太真切。
但那低啞的嗓音,確實是含著清晰的不耐。
"他說你是最重要的人……這點我已經很勉強才能忍耐了。"他警告著∶"下次不要再玩什麼上將女兒的小把戲,冷翡玉,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
說罷,再不理會冷翡玉的反應,大步離開了禮堂。
荀冽趁著薰夫人暈倒,舞台一片混亂的時候走了出來。
一邊順著策展人和展陳設計安排的展線欣賞著冷翡玉籌謀半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從世界各處藝術家、收藏家那裡收集來的現當代畫作,一邊一心兩用,腦內不斷的回閃起剛才發生的一切。
成人禮上的曝光,最後被賀家壓下去成了造謠和笑談,薰夫人隻是"病"了幾天,就繼續坦坦蕩蕩的做她的賀家主母,美術館預展是薰夫人"病愈"之後首次出席的重要公開場合。
可隨著將軍夫人的出現,她深藏的秘密被進一步挖開。
將軍夫人再怎麼地位特殊,也是一介小國中階層科高的貴,隻是在軍,政背景、國際友人、大齡
長輩等多層buff疊加之下,才有了傲視今日所有嘉賓的底氣。
即便疊了這麼多buff,讓賀彰明都不得不對她以禮相待,可她依然隻是一個異國人,最多是在口舌紛爭中爭一時之氣,壓根就動搖不了有賀家背書的薰夫人,更影響不到根深蒂固的賀家。
但就是口舌之爭,卻讓薰夫人一氣之下被刺激到暈倒。
於是冷翡玉終於達到了根本目的——安排圍觀此事的名流大鱷豪門太太們去休息室,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及時新鮮,且屏除了賀家人的"交流溝通"的大好機會。
想到此,荀冽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