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彰明∶….
機械頓卡似的一根根鬆開掐著腕表的手指。
他轉向荀冽,一張俊臉上宛若帶上了個蠟澆的麵具,英俊無濤,卻僵直又死板,不帶感情。唯有一雙漆黑的鳳眸,微微閃著莫名難測的暗光。
什麼叫有用?
乾啞又低沉的嗓音下,伏著難以預料危險。
荀冽毫無察覺,歪著頭笑嘻嘻的說∶賀彰明,之前不是說我不肯教你嗎?怎麼,現在又不想學了?
賀彰明垂了垂眸,擋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荀瀏,你不看場合嗎?
他以極大毅力才能抵擋住突然升起的欲.望與期待,木著臉正了正領帶帶結。
抬步向門口走去,想儘快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要命的空間。
兩人擦肩而過時,荀冽反手拽住了賀彰明的手腕。
放手。
賀彰明冷硬命令,然後低低補了一句∶任承還在外麵。
荀冽沒聽,纏上了賀彰明的手指,不斷用指甲瘙撓他的手掌。輕輕癢癢的,給人一種背脊戰栗的酥麻感。
賀彰隻覺得寒毛倒立,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愈感不妙猛地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指,並攏進自己手心,牢牢固定住。
荀冽眉梢揚起,滿臉都是刻意露出來的嘲笑與揶揄∶占我便宜?
賀彰明氣得心中一塞,眼底愈發深沉幽暗。他抓起荀冽的手,放在唇邊啄了一下。
荀冽不料他會有這種舉動,臉上嘲諷之情微微—僵。
賀彰明一雙鳳眸緊緊盯著他,見此,又在荀冽手背印下一個吻。
荀冽目光飄忽,有點不自然的說∶這麼怕我搗亂?
是。
賀彰明鬆開他的手,很直白,又帶著點無賴似的威脅∶荀冽,你想做什麼,我攔不住你。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隻是你要做好把我惹怒的準備。
荀冽扯了扯嘴角,沒吭聲。
賀彰明這個人,有時真會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反應。
這一點,他已經領教幾次了。
想了想,他聳肩攤手,做出一個投降的姿勢。然後率先走向玻璃門。
感應門應聲而開任承那張永遠得體禮貌的臉出現在麵前。
荀總。任承看到荀冽出來,笑著說∶荀總辛苦了,一下午都沒休息。
荀沙頷首。
麵上沒什麼表情,心中卻暗暗好笑。
賀總呢?
任承越過荀冽向裡看去,忽的臉上的微笑由商業性變成發自內心,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句∶賀總。
賀彰明大步走出,朝任承—點頭。淡淡問∶人都齊了?
說著,一邊朝荀冽虛引了一下。荀先生請。
荀冽當然不會傻到在外人眼前忽視表麵功夫,應了一聲便跟了上去。
兩人在前麵走著,任承便落後半步,言語簡潔和賀彰明低聲彙報。主要是這一下午賀彰明不見人,堆積到一起的事情。
賀彰明偶爾點頭回應,兩人說完,任承又朝荀冽笑道∶晚宴主廚是我們自己食堂的,還請荀總不要嫌棄。
當然下會。
荀冽說了幾句場麵話,心裡無趣極了。
按他的想法,這種.形.式.住.義的宴會既無聊又浪費時間。
雙方項目組的人,誰不是為了利益才會走到一起?
利益就是維護感情的最好方式,有這個時間聚餐玩樂,還不如多開幾個會來的效率。
他看一眼賀彰明,發現對方臉上也是淡淡的,顯然興致不是很高。心中莫名起了一點同伴認同感。
搖搖腦袋,甩掉這些有的沒有的。正好三人前後腳的踏入宴客廳。
宴客廳位於員工食堂二樓,法式風情,寬敞豪華,是賀家專門用來宴請外賓的地方。雙方項目組一共12人全部到齊,坐了一張超大型圓桌。
主位賓位和副陪位空著,一看就是給賀彰明、荀冽、任承三人留的。
他們一進來,眾人齊齊起身,七嘴八舌的胡亂一陣問好。回應的荀冽都有點感謝賀彰明收留自己睡覺了。
這要不是下午養精蓄銳的休息好了,現在還不得頭疼死?
這麼想著,荀洌的神情更柔和了一些,言語也更親切。引得徐副總等人愈發喜歡,場麵一片和樂融融。
看的一向長袖善舞的任承都一愣一愣的。有點驚訝於荀冽在眾人間的人氣。
寒暄好一會兒,荀冽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
旁邊的賀彰明以一種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的哼了一聲。
荀河挑了挑眉。
他朝賀彰明看去,卻見對方壓根就沒理自己的意思,當下也扭過頭,去應付右手邊徐副總的攀談了。
任承沒坐下,站在賀彰明對麵的副陪位上。
他清了清嗓子,引起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後舌綻蓮花的說開場詞。
作為賀彰明的副手,任承手頭上有大把事情要做,並沒有在項目組掛名。
但實際上,無論是當初的談判,還是最近審計與調整,都有他的深入參與,中寰一眾人對他也很熟悉。
他做宴會主持,大家都很給麵子。氣氛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任承說完,又請賀彰明與荀瀏發言。
兩人都不是喜歡誇誇而談,一吹起來就沒完沒了的性子。賀彰明單刀直入,直言自己會不斷施加壓力,要求各位抓緊機會做出成績,麵色冷峻的定下了項目組的各階段目標。
荀冽接著他的話,言簡意賅的介紹了自己與中寰在項目組中承擔的責任與義務,飛快的把每個人的職責點了一遍,然後說了兩句資源整合團結一致的廢話收尾,閉上嘴巴朝眾人矜淡一笑。
兩人話術不同,一個冷漠粗暴,一個謙和淡然,但話中蘊含的意思卻又驚人的相似。總結出來,就是讓打工人們咬牙的乾不好就滾。
不過好在在座其他人也沒有弱者,互相之間雖是合作,但暗中的競爭卻早已開始,賀彰明和荀冽的態度,隻能讓眾人越發振奮。
他們說完後,賀彰明率先動了筷子,一場商務氛圍濃厚的晚宴就這樣開始。
整個宴會,一會兒是任承活躍氣氛搞事,一會兒是秦雨儂當仁不讓的站起來,領著中寰六人一自我介紹,鬨得氣氛愈發活躍。
不過再活躍,也活躍不到賀彰明頭上。
任承等賀家精英知道他的性子,中寰眾人也不敢招惹到他頭上。
唯—一個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荀冽,手裡捏的筷子舉起放下,吃吃停停,敬茶回敬,間或和徐副總聊天,片刻沒有消停。
賀彰明冷眼瞧著,心裡越來越不爽。就這?就這?
他懶得分辨自己是因為荀冽大放厥詞卻毫無動作而不爽。
還是因為荀冽寧可和自己手下說廢話,卻不肯不主動討好自己而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