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聯盟邊緣區，一顆未錄入聯盟的黑星。
“滴滴滴……”
巨大的總控廳，無情的機械音滴答著，泛著金屬光澤的儀器森嚴羅列，映照出一張張白服研究員緊張、忐忑又興奮的臉。
“張教授，一切準備工作就緒。”
所有人聞聲看向主控位上，留有一頭花白頭發的中年男人——張知明。
這位前聯盟科研領軍人物，曾是在場不少人心中仰慕、崇拜不已的對象。可他們萬萬沒想到，竟能在這顆籍籍無名的黑星上見到張知明。
從張知明的五官看，依稀能得見他年輕時的俊朗英武，縱使如今年過五十，黑眼圈極重，一身白服的張知明仍是個模樣周正的老帥哥。
一行行數據飛閃而過，張知明表情漠然地下發命令：“將所有受試體連入數據庫。”
命令下發後，數以十萬計的人變成一份份數據進入數據庫，和身體失去聯係。
一時間，整個控製廳內的人呼吸都急促起來。
從人類意識可部分數據化後，無數人就在憧憬以數據的形式永存，從此擺脫人類孱弱、百年便會自行衰亡的□□。
五年前，聯盟政府甚至獲得了一段“活體機器人”的心源代碼，雖然至今尚未傳出破譯的新聞，但證明了昔日人類猜想方向的正確性。
張知明便是當時的主力研究者之一。他的最終研究結果不得而知，隻知道名譽聯盟的張知明因此被聯盟科研院罷免。
但那更讓在場所有人想入非非。
張知明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才會被罷免？
今天這場實驗，是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真人數據化實驗，代號——“永生”。
數據連入，十秒鐘後。
機械音的報警程序開始高強度運行。
“一號受試體危險性過高，請求加強數據防護牆！”
“一號所在數據庫被攻破……”
受試體劃分出了高危人群，由專人監控。高危人類的意識轉變為數據，也會極具攻擊性。
但人類意識轉化的數據，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攻破研究人員精研的科學防護牆？
不見彆的高危受試體都乖乖的，沒有任何動靜。
負責一號的研究員按下一連串指令，額上滑下一滴因為過度緊張沁出的冷汗。
這種破壞速度，太可怕了。頂級的研究員親身上陣都做不到吧？
張知明站在這研究員身後，在對方控製不住前，俯身將數據盤插入。
光屏上出現一行字，研究員瞳孔猛地放大，差點驚喊出聲。
聯盟中央係統！
這可是維係聯盟正常運行的中央係統。
張知明竟能連入聯盟中央係統，做這種不用顧忌受試體生死的黑實驗！
張知明白皙到病態的手指在指揮台有節奏地按動著，眼皮隨著微轉的頭抬起來，露出冷冽的眼神。
“不要走神。”
研究員背後一陣汗濕的涼意，頭發發麻，因心內的恐慌下意識應道：“是，張教授。”
張知明轉身離去，才響起一陣沉重的粗喘呼吸聲。
路過無數警衛員，張知明來到防護最嚴密的區域。
核對過腦波，一扇沉重的自動門打開。
張知明跨入房間。
全金屬的房間閃爍著一種藍紫色的冷感光澤，可以防止一切探測。
房間的正中間，實驗台上躺著一個看起來頗為孱弱的青年，身上連接著數十根細長管道。
青年生得斯文，發色稍淺，清雋的眉宇微微蹙起。
他唇色極淡，眼周一圈微微發紅，一身染血的病號服，躺在實驗台上像個易碎的大號琉璃娃娃。
張知明探身到透明的試驗罩上方，著迷地盯著青年的頭看了好幾眼。
他失神地開口：“真想揭開看看。”
聞言，青年費力地睜開含著恨意的眼。
隔著試驗罩看見自己昔日引以為豪的導師，程儒的目光裡是幾乎凝成實質的恨意。如果目光能殺人，張知明早被他碎屍萬段。
程儒聚起最後的力氣，用唯一能動的嘴皮憤恨地挑釁回去：“你揭啊。”
明明是被控製的病弱之軀，卻透出一股不怕死的倔勁。
張知明聞言勾唇一笑，故意找死？可惜他不會成全。
“我現在還不敢讓你死。不過……”張知明直起身，伸出一根手指，隔著罩子點在程儒淡色的唇上，眼底一片瘋狂，“遊戲開始了，我的好學生。”
張知明按下試驗台上的紅色按鈕。
意識被阻隔，腦部和身體被注入數種不明液體，程儒徹底飛快失去意識。
青年的臉龐變得僵硬，目中是濃濃的擔憂和惶然，一滴淚從發紅的眼尾滑落下去。
眼淚的溫熱，讓程儒恍惚以為回到了愛人親吻他的某個溫馨時刻。
與此同時，張知明接到外麵的通知。
“張教授！一號停止擾亂行為，我們成功清除了一號的記憶數據。”
控製廳裡，被張知明嚇了一跳的研究員，看著一號平穩下來的數據高興得想哭。
這個一號是怪物吧？！中央係統的最高數據防護都被搞得亂七八糟！
另一邊，負責分部的人員也給張知明發來消息。
“張教授，我們的智能係統數據源被一號損壞了885個。”
張知明看著實驗台上失去意識的青年，伸出去手的收回，握成拳，淡漠的口吻透著嫌棄：“那就改一下配發規則，這還用我教嗎？”
“是，教授。”
***
【叮！進入世界……係統載入信息……】
【基礎認知傳輸中……】
【叮！準備工作全部完成，歡迎宿主進入“下一個更乖”擬真多元世界，係統886竭誠為您服務。】
一連串的電子音，喚醒意識海中淩陸的意識。
在意識海裡，無論是人還是係統，都是最弱小的形態。受試體進入意識海前被迫清除了記憶數據，變得更虛弱。
好比此時，其他受試體都是幼崽模樣。
但唯獨886麵前的一號，竟是成人男子模樣。
男子容顏極盛，輪廓線條流暢而張揚，將男性的英挺俊美詮釋得淋漓儘致；五官耀如日華、奪目抓人，似天工炫技之作。
奈何係統還不懂美。
886掃描了一下自身的模糊光團，想到它死去的八百八十五個兄弟姐妹，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淩陸睜開眼，神采煥發的桃花眼朝著886斜睨而去。
886感覺自己的數據心臟好像快了一拍，程序都快錯亂。係統光團臉部的位置，突然浮現兩朵小紅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