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哭著,腦袋向前埋，感覺靠在軟軟的東西上麵，很是安心。
而淩陸看著他的腦袋,很想敲開看看。
“老子不是你媽。”
程秋驚了一跳，抬頭露出一張哭皺泛紅的臉，說話帶著鼻音，有些含糊不清：“你打賭輸了也不能這樣啊？我就不會賴賬的,我們贏得可不容易了。”
小醉鬼一邊抽泣,一邊傷心地絮叨起來：“我們都訓練到好晚，球衣濕得能擰出水,酷哥筆記本寫了好厚一本，跟我的新物理筆記本一樣了。牛崽逃了補課，他沒說,但是他媽問了我，說沒去網吧就好,她支持牛崽，你怎麼就不支持我？”
“我好怕自己輸了。我知道自己天賦不好,體校的教練都不要我,在球員堆裡,我就是個小矮子,但是就算我沒那麼厲害,不能做職業球員,我也可以為我的小目標努力一下。”
“我很想參加比賽,等我以後老了，想起來、想起來肯定很開心。”
程秋說到這裡，眼睛哭得閉上，雙手抓緊了淩陸的衣服：“可是輸了,你居然以後都不讓我看比賽，也不讓我摸球！你明明知道我那麼喜歡……”
淩陸從沒見過，同年齡的男孩子會哭成這樣，或者更直接點，他認識的人沒這樣哭的，程秋是頭一個。
哭得委屈得要命，可又慫，隻敢在醉後說出這些話。
可這些帶淚滾燙的話語，即便知道這就是自己受騙的原因，淩陸也沒有因此而生氣。
有他早發現程秋很喜歡籃球的原因，也有他欺負過小騙子解過氣的原因，更有……少年帶著無奈、痛苦的自陳，讓他心裡顫動的緣故。
無比喜歡卻隻能放棄，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無力痛苦。
淩陸抬手捏住他的臉頰：“慫包。”
他手上用力，揪紅了皮膚。
“從心。”程秋有些不舒服，掙紮著扭開臉，“這叫從心。”
“從心。”淩陸沉聲重複了一遍，“那你老實從心，還有什麼事要交代？最近乾什麼壞事了。”
程秋眼中一片迷離，聞言抬頭望向淩陸。
他怔怔地看了兩眼，下一秒，又哭出來：“我騙人了。我把酷哥騙了，想騙他進籃球隊，……我物理根本不好，期中考試隻考了三十八！他讓我把書全看了，然後給他做梳理總結，酷哥好狠！物理好難！”
看來是真的醉了，說話前後完全沒邏輯。
淩陸好笑地看著說到物理，哭得更慘了點的程秋，問他：“那你看完了嗎？”
“快了，還有半本。我感覺現在腦子裡都是力的作用，接下來一年我都不要看到牛頓的蘋果了！”程秋腦回路混亂地遷怒。
淩陸想好了明天的早餐：蘋果。
淩陸曲起手指，在程秋腦門上敲了個腦瓜崩：“小騙子，這事你承認就算了，睡覺去。”
程秋抱著頭喊痛，被淩陸拖去臥室。
家中常住人隻有淩陸一人，能住人的房間也就一個。兩人不得不大被同眠。
淩陸把人推進裡麵，自己躺在床外側。
程秋抱著被子，小聲抽著，氣還沒喘勻。
淩陸側過身，對著床外側，目光落在曬著月光的書桌上。他無需用眼睛，就能感知到書桌的一腳，熟悉的相框。
照片裡的男女一身警服，都笑得和煦溫暖。小孩被抱在男人的懷裡，自己懷裡則抱著一個假果籃。
淩陸看著那個角落，想著相框裡的父母，他們的熱愛應當比大哭的程秋更多，所以舍生忘死。
他們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想要的東西、未來……，他的呢？
打籃球，淩陸還算喜歡。
學習，一般般，也能學……
他做飯還不錯，隨便做做也很好吃，但感覺做職業也沒興趣。
但還沒想清楚，他人被醉鬼翻身壓住，再被往床裡麵擠。
淩陸睡到床的最裡側，身上緊貼著大火爐，伸手抱住，然後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叮！人設OOC10%，請宿主謹慎您的行為舉止。】
【淩陸：係統，程秋智商多少？】
【886：挺高的，以人群衡量，他擁有人類前百分之五的智力。宿主怎麼了？】
【淩陸：我以為他智商不太高。】
淩陸可以肯定，自己的笨蛋愛人什麼都不知道，程秋就像是生活在這個世界裡的人，竟然真的更喜歡……籃球。
還膽小，清醒的狀況之下，至今慫得隻敢偷偷拉衣袖。如果他知道什麼，肯定不會僅僅如此。這個世界中，沒有第二個像886一樣的存在。
身體倒是誠懇，知道往他這裡鑽。
他們為什麼身處這樣的環境？彼此不知道對方。這種淩陸熟悉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
就在他如此思考之時，886發出了劇烈的警告聲。
【叮叮叮！世界意識動蕩，請宿主小心行事！切勿違規！】
***
“張教授，收集到異常波了！”
通知聲中，張知明大步跨過閃爍著寒光的金屬地磚。
他冷漠的聲音響起在研究員耳邊。
“繼續盯好，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