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能是暈車藥,也有可能是預防感冒的,誰的行李箱裡沒有點常備的藥。
可自己會什麼會如此心慌?
像是有什麼,將要破籠而出,摧毀一切。
他眸色中閃現掙紮,鬼附神差之下,傅祁雋還是將手伸向藥盒。
臥室裡的昭歌掀掉麵膜丟在垃圾桶裡,轉身間,腦子裡一道白光閃過。
她暗道“糟糕”,趕緊朝傅祁雋追去。
“小叔叔,你找不到,我自己來·····”
剛到門口,便瞧見背對著自己,蹲在行李箱旁的傅祁雋。
如此高大的一個人,此刻卻顯得無助,甚至有些可憐。
昭歌目光落在傅祁雋手中藥盒上,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為了不讓傅祁雋看出端倪,她一直將藥躲在箱子夾縫中,背著傅祁雋服藥。
偏偏今早趕著出去玩,就將藥胡亂塞回去。
果然,人不能亂放東西。
傅祁雋有些艱難站起身,藥盒包裝在燈光下有些反光。他轉向昭歌,手中的藥盒舉起,“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手微顫,臉色慘白的嚇人。
“小叔叔······”
傅祁雋深吸一口氣,上前攬住昭歌,他下巴輕抵在昭歌腦袋上,笑得有些勉強。
也不知是在安慰昭歌,還是在安慰自己,“昭歌,不要害怕,沒事的。
我馬上帶你去醫院,我們找最好的醫生看。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昭歌,你不會有事的。”
昭歌有些不忍,她抬手抱住傅祁雋的腰,以最親密的姿勢,說出最殘忍的話,“小叔叔,沒用的,已經是晚期了。”
抱著自己的手臂一緊,錮得昭歌生疼。
她眉頭輕擰,卻隻是一下下順著傅祁雋的背,“我的初衷,是和你度過最後一段快樂時光。沒想到·······”
她笑得有些苦澀,“小叔叔,對不起,我恐怕要失約了。”
傅祁雋身形一僵,心臟緊縮著痛。
怪他,怪他沒有早點發現她的端倪。
良久之後,他啞著嗓子道:“昭歌,不要說對不起,永遠不要說對不起。”
一滴熱淚從頭頂滴落,滑過昭歌睫毛。
她眼眸微顫,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壓在心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剛開始,傅祁雋像瘋了一般,帶著昭歌去各個醫院,整宿整宿的查資料,動用所有的資源找人救她。
又過了幾天,他不得不接受事實,可是依然睡不著。
每日守著昭歌吃藥,看著她吃飯。在昭歌麵前,他表現得就跟以前一樣,有時候甚至會主動開玩笑調節氣氛。
一到晚上,他就開始失眠,生怕一閉眼,觸到的會是一片冰冷。
後來,就演變成昭歌看著他,逼著他睡覺。
不到十日,兩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一個是因為身病,一個是因為心病。
有一天,昭歌氣色不錯,央求傅祁雋帶她出去逛逛,呼吸新鮮空氣。
傅祁雋答應了,其實,他從來沒拒絕過昭歌,也不會拒絕她。
可剛出門,昭歌便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又是在冷冰冰的醫院。
這次消毒水味不明顯,全隔在氧氣罩外。
病床前站滿了人,似是有人哭泣,有人對她說著什麼。
嘴型她已經看不太清了,喉嚨間仿佛有一把刀子橫著,割得她生疼。
一隻手握了上來,動作輕柔,昭歌嘴角往上扯了扯,想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卻無濟於事。
她動了動手指,勉強回握住。
屋子裡的人一個個離開,最後隻剩下傅祁雋。
昭歌努力睜大眼睛,想要將眼前人看清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