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覺予覺得自己累壞了。
從橫濱的資生堂研究所回來, 現實的一天又快結束了。
在進入幻境練習歌劇前,她還在飯桌上,寫下對美容劇的想法, 直到被擔憂她身體健康的黎母驅逐回房後,旺盛的精力才被打消。
“太辛苦了, 你最近睡眠時間越來越少了。“黎母語氣不安。
不怪她那麼擔憂忐忑, 而是黎覺予最近衝勁好嚇人——淩晨開始練習歌劇,白天去百貨店連軸上班,晚上還要寫美容劇內容…完全就沒有休息的時間。
也幸好黎母不知道黎覺予睡夢中也在“營業“, 不然肯定會更擔心。
對此, 黎覺予的反應就是敷衍。
隻見她兩腿一伸,耍賴一樣回複:“我睡啦!“
“再說話就睡不著了哦!“
黎母見狀, 隻得趕緊閉上碎碎念的嘴。
裝著裝著, 很快, 黎覺予開始意識模糊, 進入遠在東京千裡之外的寶塚歌劇學院。
全木製的古典聲樂室內,星風意氣風發地走進教室,瞬間被一群女生圍著恭維。
“星風,你也太厲害了吧,居然當上校園祭的第一女高音。“
“對啊, 聽說每年校園祭的第一女高音,都會被提前選入寶塚歌劇團!“
“那我們以後豈不是要買門票,才能看到星風?“
…
雖然大家都知道,是黎覺予放棄第一女高音的位置,才輪到星風。但大家都有眼力見, 沒人願意跟星風說出真相, 自發性維持她狂傲自大的資本。
而且他們說的也沒錯。
雖然事實有差, 但星風的確是第一女高音,也是曆年來,寶塚歌劇團不會錯過的角色。
想到不久將來,星風會提前進入寶塚歌劇團,一些沒有被選上校園祭節目的同學,乾脆將努力值點在其他地方,譬如——提前開始恭維星風。
一時間教室裡恭維聲不絕,不和諧地混在歌聲裡,煩得中西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雖然她無比堅信黎覺予的對比取勝論,卻不代表,她想看到星風那得意到欠揍的表情。
於是中西乾脆拿上曲譜,打算去荒廢聲樂室,找黎覺予一起練習。
臨走前,她用力剁了下腿,發出“啪—”一聲悶響,表達自己的不滿。
中西這麼大動作,星風自然能看到。
換做平時,星風肯定會小氣地把中西捉回來,逼著對方給自己道歉才消停。
可現在,她可是校園祭第一女高音,未來的歌劇之星,該有的大氣肯定是要有的。
“要我把沒禮貌的中西捉回來嗎?“小嘍囉察言觀色後問。
“算了。“
星風趾高氣昂,鄙夷地望向中西離去方向,說:”不過是個失敗者,就讓她發泄發泄吧。失敗者除了抱團,也做不了什麼大事了。“
因為失敗者代指的都是大阪人,一眾東京生哈哈大笑。
而大阪生們,以鬆阪桃為首,則心情很不美麗。
她看著對方怡然快活的表情,很狠地嘟囔:“世道真不公平,居然讓星風這種人得意了。”
平心而論,鬆阪桃並不是一個情緒激進的人,相反,她深諳臥薪嘗膽之道。
在星風嘻嘻哈哈的吵鬨聲中,鬆阪桃將目光挪回自己手中劇本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女中音/女次高音“的字樣,內心暗暗發誓:“哪怕把我的角色毀掉,也不能讓星風如此得意。”
寶塚歌劇學院的教學樓,是兩棟前後交替建設的木質樓房,荒廢聲樂室就在後一棟內,走過去需要花費較長的時間。
而現在,那棟教室裡站著兩個人——沒有中西,而是黎覺予和堀越旬。
在第十多次練習完分配曲目後,黎覺予終於忍不了身後明晃晃的目光了。
她無奈轉過身來,看著那個吊兒郎當模仿指揮家動作的堀越旬,說:“成田家少爺那麼空閒嗎?一個歌舞伎世家貴公子,成天待在寶塚女校乾什麼?”
堀越旬:“怎麼說也是重要的校園祭,隻有你沒有家人來觀看,那可不行。”
“我願意當你的家人哦。“
“…”
話都說到這步了,黎覺予再不知道對方了解她,甚至有調查過她,那就未免太遲鈍了。
她將雙手環於胸前,做出一個標準的防禦姿態,嘴上毫不客氣地質問:“你是誰派來的?究竟想在我身上探究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堀越旬就是不想說出物部將司的名字。
於是他乾脆用調侃代替敷衍:“你可以猜猜看。”
“我隻是很好奇,主動放棄第一女高音的你,要怎麼進入寶塚歌劇團?”
“該不會要采取一些…兩性的手段?”
堀越嘻嘻哈哈,說的話卻異常惡毒。
反正聽完後的黎覺予表情更冷漠了,動作姿態像是一隻隨時準備出手的猛獸一樣,麵對這樣的她堀越旬也不畏懼,他就是想測試黎覺予的底線。
可出人意料地,黎覺予突然笑了一下。
“兩性的手段也好,家族的手段也好。”她中頓一下,繼續說:“又或者害人的手段也好,隻要能達成目的的,就是好手段。”
“我說是吧,成田屋養子。”
黎覺予這段話似是而非,估計除了在場兩人,沒人能琢磨出是個什麼意思。
至於堀越旬,他聽到這話後立刻就沒了笑容,追問:“你什麼意思,你是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