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予,醒醒,你睡了很久了。”
“啊!這個老巫婆…等等,母親我不是在說你!”
黎母輕柔聲音吵醒了黎覺予,總算把她從禮儀訓練的人間地獄中拯救出來了。
事實證明,無論是哪個國家的皇族禮儀,都是那麼令人難受又作嘔的,時隔1000年,她也總算看明白小燕子拒學禮儀,把皇宮鬨得雞飛狗跳的電視劇情了。
如果不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黎覺予也想鬨,最好把臭小子林恩抓進書房來一起練。
直到現在,她都覺得腳背僵直生疼,恨不得拿小刀將疼痛的地方全數刮掉…就連簡單的走路訓練,都要用上芭蕾練習,這是真實的法國禮儀嗎?
但是疼歸疼,該上班還是得上班,隻要沒錢,就得過這種單純忙碌的日子。
好在今天,不需要坐冷板凳了。
黎覺予信心滿滿地跳下床,也不再努力搭配衣服假裝時尚了,直接穿上最舒適的套裝,往香榭麗舍大街跑。
然後停在她第一次麵試的時裝店門口。
“叩叩…艾倫,我到了。”
黎覺予喊完暗號後,就藏到某個街頭小巷子,等新朋友過來,偶爾還下意識地四處張望,有種在進行某種不正經交易的既視感。
以至於艾倫過來,看到她這副緊張姿態,第一反應就是哈哈大笑:“倒也不必如此。”
“隻不過是店裡庫存衣服拿出來,店長不會發現的…”
艾倫邊說,邊將口袋裡一套燕麥色連衣裙拿出來,在黎覺予麵前展開。
這個年代的手工時裝,是真的手工也是真的設計,和現代那種流水線產品就是截然不同,雖然不是什麼大牌設計師,但衣服時髦和舒適度都考慮到了。此時的晨光透過小巷,灑落在衣服上,讓所有編製部分都發出閃閃銀光,紐扣還是彩色琉璃寶石。
就這麼一套在黎覺予看來,會被現代女人瘋搶的衣服,艾倫還要謙虛地說:“因為沒有交際花穿它去沙龍聚會,所以這是我們店內最冷門的款式了,拿走也不會被店長發現。”
對於時裝設計行業來說,交際花也是工具。
“真的非常感謝。”黎覺予雙手接過衣服,長籲一口氣:“昨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因為穿戴不時尚,幾乎沒有客人願意指明我。”
“畢竟是法國。”艾倫作為外來戶,最能跟黎覺予的遭遇感同身受,“不過,你今天就打算靠這一身衣服拉客嗎?恕我直言,雖然它不錯,卻不是最好的。”
“當然不隻有這身衣服。”
回複給艾倫的,是黎覺予自信滿滿的笑容,一種走投無路後又另辟蹊徑走水路的得意。她笑眯眯地說:“好了,我先去準備其他道具,你也先回去上班吧,晚點一起吃飯…”
…
十分鐘後。
黎覺予氣喘籲籲,從小巷深處玩具店拖出一個半人高麻袋,跟個碼頭苦丁一樣,悶頭朝發型店方向走。即將開始的春日微風裹挾著細小的草絮,一直往她臉上飄,像是老天爺在給她加油鼓勁。
剛走到發型店街上,隔著老遠,她就在玻璃櫥窗上看到無所事事的珍妮。
在巴爾托先生的發型店裡,化妝師發型師都是沒有工資的,她們所能賺到的錢,也隻有客人給予的提醒費…有時候黎覺予還挺好奇,珍妮為什麼不努力,散漫得那麼自然。
就算再怎麼不付工資,巴爾托先生也不會允許有人在店裡閒逛的吧。
見黎覺予進來,珍妮第一反應就是嘲諷:“不化妝了,改幫店裡進貨了嗎?”
發型店內消耗品量特彆大,每天都需要聯係十六區外的廉價精品店員工,讓他們把進貨產品送到店裡來。這種運輸勞動力雖然也在時尚圈工作,卻完全與時尚無緣,簡直就是男版賣花女…所以珍妮的形容,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然而,聽到這糟心話後,黎覺予反應全無,完全無視同事,將其當作淨發牢騷的煩女人,也沒有一開始想要幫扶對方的想法了。
她從麻布口袋中掏出娃娃,一個個擺上玻璃櫥窗,整齊排列。
十個一模一樣的娃娃,連穿的衣服都一樣,擺在一起像十胞胎。
櫥窗外路過的客人,都被這詭異場景吸引住目光,不知覺腳步變慢,想看看娃娃的主人黎覺予想做什麼。
隻有珍妮還沒看清娃娃的用意,邊吃零食邊砸吧嘴,說:“真搞不懂華夏人在想什麼?難不成擺上幾個娃娃,就能保佑來客人了嗎?”
“就像觀音、佛祖一樣?哈哈哈哈哈哈…”珍妮呲呲笑,聲音難聽。
“多拜拜吧,說不定就會有上帝下凡來幫助你。”
以前的黎覺予,還不覺得珍妮儀態全無,但自從學習貴族禮儀後,她驚奇地發現人與人之間的不同,而這種發現,又讓她從內而外地,產生獨立出平凡人群的高貴感。
就像艾倫所說的“笑與不笑”規矩一樣。
隻不過現在的黎覺予,可以自然而然地不按規矩來,輕輕鬆鬆就讓禮節變得簡單又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