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輩講訓誡的時候,黎覺予已經畫好妝容了——由於時間緊迫,隻來得及掃一眼舞台,但光是低亮度和強煙霧兩種主要效果,就能讓她迅速做出決定,化出什麼樣的妝容。
放棄所有的膚色修瑕,把時間用來加深五官、輪廓和嘴唇顏色上。
反正煙草煙霧那麼重,估計等她站上舞台,觀眾們都不會發現表演者是個華夏人。
十一點五分,時間緊迫。
黎覺予頂著還沒定妝的妝麵,跑去更衣間找禮服,正當她糾結於黑裙還是白裙時,身後兩位咖啡館簽約演員的聊天,引起她的注意——
“艾米沒來,觀眾們肯定會瘋掉。他們多喜歡這個初涉樂壇的小歌女啊,一會發現表演換人了,肯定得鬨起來。”
“說實話,真搞不懂為什麼大家那麼喜歡艾米。她唱起歌來就像街頭乞討者,每個音符都隨隨便便,難登大雅之堂。”
“難道她的穿著不值得唾棄嗎?也不知道哪來的破爛長裙,活像個撿破爛的老嫗,隻有一張年輕又氣鼓鼓的臉龐能看…”
…然後兩人聊著天,離開更衣室了。
黎覺予沒有追,反正大致情況都搞清楚了——哪怕她多不熟悉咖啡館演藝圈,聽到這些對話,也有些明白當前現狀了。
要死,她被咖啡館經理人坑了。
私奔的女演員不是普通歌女,而是有一定觀眾基礎的街頭明星。也就是說,她代替艾米上台,不亞於素人頂替十八線小明星上節目,注定要被粉絲罵的。
“該死吧!”十一點十分,明明表演還沒結束,場外觀眾們就已經在拍著大腿,亂吼怪叫:“艾米!艾米!快上台!”
很著急,黎覺予逼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回更衣室,望向麵前一黑一白兩條禮裙。
五秒鐘後,她煩躁地眉頭緊皺,大喊一聲“不管了!”,拽起裙子就往頭上套。
…
黎覺予的舞台快開始了。
>林恩一直在小心躲避舞女的目光和身體觸碰,心頭一直牽掛黎覺予,滿麵擔憂地同舅舅抱怨:“這個地方真不好,觀眾們也沒素質,就這麼讓黎覺予毫無準備地上台,真的可以嗎?”
“她太高雅了。我培養她,是希望她走出世界,宣揚歌劇的。”費爾森難得展露出強硬,“而不是一個出色的沙龍藝術家。”
…林恩心想:還不是舅舅將黎覺予帶到沙龍,才會養成這麼個貴族姿態。
如果沒帶過去,黎覺予也不會認識畢維斯了。
想起那個男人,就感到莫名煩躁呢。
正當這時,又有一個舞女俯身上來,□□胳膊勾著林恩脖子,身體柔軟無力半靠胸膛,“這位貴族帥哥,想不想做一些刺激的事情呢?”
“對不起,我是基佬。”林恩正氣十足地胡扯八道:“身邊這個是我老公。”
費爾森:…
舞女啐了口,離開了。
十一點十五分將至,舞台上耍雜技的俄羅斯舞女還在飛來飛去,笑意滿麵地專心表演,觀眾們則開始大吼大叫,毫無禮節地讓台上舞女離開,換艾米出來。
“艾米!艾米!艾米快上台!”
有人用咖啡勺敲打咖啡杯邊緣,有人跟驅寒一樣拚命跺腳,有人用鼓掌代替下台噓聲…全場一片沒素質的喧鬨,那幾個漂亮性感的俄羅斯舞女,都被前排觀眾用瓜子皮趕下台了。
“糟糕,我們是不是把黎覺予推進火坑了。”
林恩被周邊精.蟲上腦的男人群嚇到了,開始緊張即將開始的舞台。
而這樣瘋狂的場景,就連向來謹慎穩妥的費爾森,也沒預料到——他本想讓黎覺予體驗在平凡老百姓麵前唱歌的感覺,卻沒想,一不小心,讓黎覺予頂替了咖啡館流量明星的位置。
這種感覺就像打遊戲,把人從新手關拉到最終大Boss關卡。
“要去阻止嗎?”林恩詢問,身軀幾欲上前。
隻要費爾森點頭,他就能不管不顧衝上舞台,哪怕第二天上社會新聞板塊也在所不惜。
可是來不及了,在林恩詢問的同時,黎覺予已經被舞台經理人趕到舞台上,站在鋼琴師邊上了。觀眾們見到不是他們期待的艾米,紛紛氣惱地將煙頭扔到舞台上,前排還有幾人,一言不合起身就走,半點麵子都不留。
而這些都不是費爾森、林恩擔憂的。
他們擔憂的是——黎覺予這個要唱歌劇女高音的人,居然連禮裙都沒有,穿得破破爛爛臟兮兮的白連衣裙,就敢上舞台。
“這是在乾嘛啊?”
“破罐子破摔嗎?”
林恩有些看不懂黎覺予的操作了。
他見前排有人伸出雙臂,一副要將黎覺予拽下舞台的粗魯模樣,氣得連自個潔癖都忘了,擼起袖子就往觀眾席前麵衝。
估計要打架了…費爾森攔不住林恩,隻能默默祈禱瘦弱如林恩彆傷得太重。
結果,下一秒。
林恩還沒衝到前排,黎覺予就用腳把那名粗魯觀眾的手踢開了。
她露出一張區彆於平常,凶相畢露的臉,嬌斥道:“滾開點,臭男人!”